《草书屏风》古诗赏析-韩偓作品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7 19:39

草书屏风原文

草书屏风

韩偓

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草书屏风》古诗赏析-韩偓作品

草书屏风赏析

“屏风”是室内挡风或作为障蔽的用具,为美观计,上面一般都绘有图画或写有文字,所以它在适用中还有书画的艺术价值。这首诗看似咏“屏风”,实际上是咏“屏风”上的字,即怀素的草书。它“通过生动精辟的语言形式,极其深刻地描述了怀素草书的飞动气势和苍劲形象,以及它那无穷的生命力,是为唐人论书名篇之一”(今人洪丕谟《书论选读》)。

“怀素”,字藏真,湖南长沙人。原姓钱,幼年便出家当了和尚。生卒年月不可考,活动当在公元8世纪,即唐代中叶。他曾师事张旭、颜真卿等著名书法大师,勤奋好学,后遂以狂草知名,兴到运笔,如骤雨急旋,随手万变,而合乎法度,成为一代大师。他的草书在当时知名度就很高,到后来,他的书迹更为人所宝,虽片纸只字,亦价值连城。他留存下来的墨迹有《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和《千字文》等,皆系草书,有影印本传世。其中尤以狂草《自叙帖》为最著名。

怀素的草书到了韩偓所在的晚唐、五代,愈来愈为世所珍。韩偓本人不仅精于诗歌,对书法也有一定造诣。据宋代官方编撰《宣和书谱》卷十载:“考其(指韩偓)字画,虽无誉于当世,然而行书亦复可喜。尝读其《题怀素草书诗》(按即《草书屏风》)云云,非潜心字学,其作语不能迨此。后人有得其《石本诗》以赠,谓字体遒丽,辞句清逸。”由于韩偓本人对书法有爱好和研究,因而他对怀素遗留在屏风上的草书墨迹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一开始就以问句陡起,好像十分激动地在问主人:“您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屏风啊?”惊喜万分之态溢于言外。而且紧接着就立刻判定,这分明是怀素的笔迹(“踪”是踪迹,这里指笔迹)!这充分说明他平时对书法极为留心,尤其是对怀素的草书风格十分熟悉,如故人相遇,一眼便认了出来。接下来,作者在惊喜中对屏风上的整幅墨迹作了审视:“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前一句从“尘色染”中,见出墨迹流传已久,古色古香,弥足珍贵,但由于长期辗转流传,字幅上浸染了尘色,有些斑驳,诗人在极端爱惜中似乎也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后一句说虽然染上了很多尘色,但还是可以看见那浓黑的墨迹,从“墨痕浓”三字中,仍然满含着诗人的惊喜爱惜之情。这里一个“浓”字,生动地描述出怀素草书中那种笔酣墨饱、痛快淋漓的特色,已经把整幅字中体现的风格和意境初步传达给了读者,十分形象而又准确。

前四句一句一转,“何处”“分明”“虽多”“犹见”,在转折中步步顿宕,峰回路转,引人入胜,作者的惊喜之情在诗行中不停地跃动,但又显得一气贯通,流转自如,其欢欣的情绪,犹如一条活泼的小溪,在曲折中畅流而下。这四句显得极为自然,完全是一片真情的流露,读来仿佛如见当时情状。到后四句,作者采用比喻的手法,对字幅中的点画作了具体描述,把这一高度抽象的艺术,十分具体、形象地再现在读者面前,而且具有怀素书法的特点,使人叹赏不已。

“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这两句先是从点画来赞美怀素书法的苍劲有力。前一句是说怀素草书中的点,好像怪石正在向秋涧奔走。这一比喻形象奇特,但却由来有自。晋代卫夫人《笔阵图》说:点,要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这里在“石”前加一“怪”字,就表明它不同一般,体现出怀素草书的“狂”的特色。在“怪石”与“秋涧”间着一“奔”字,充分表现了草书中“点”画在映带时那种迅疾有力的动势,十分生动。后一句是说怀素草书中竖和弧钩笔画,真像枯藤(即“寒藤”)挂在古松上,这个比喻又从欧阳询来。欧阳询《八诀》说:竖,要如“万岁之枯藤”;弧钩,要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藤”“松”已有劲健意味,再用“寒”“古”来形容,就更具苍劲之感。两句中虽只点出点、竖和弧钩这些个别笔画,但却在怀素草书中具有代表性,其他笔画概可想见,那种中锋运笔时饱满、刚劲、浑厚的效果,鲜明地显现出来。而且,这些“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的点画,构成了狂放、豪纵的整幅气度,无一字不飞动,无一字不活泼,体现了生动的气韵。这是书法作品中很难达到的高妙境界。这屏风上生动的草书,打动着诗人的心,使他不禁又生出奇妙的想象:“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如果把屏风搬到水边,每个字恐怕都要化成龙,游到水中去了。这一想象更为奇特,但也并非无来处。古人把写草书比为“笔走龙蛇”,如李白《草书歌行》:“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因为笔画的盘绕曲折,有如龙蛇迅速有力地游动。从这个比喻中,可见怀素草书是何等的笔势夭矫,生动活泼,显现了旺盛的活力。另外,古人常以“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来比喻“书圣”王羲之的字,这里也隐然以怀素比王羲之,可见推许之高。“恐”字,不仅有估计的意思,也还有怕它真化为龙,从水中飞走,而失去这珍贵难得的字幅的意思,有一种风趣的意味隐含其中,曲折委婉地表达了对怀素草书遗墨的万分宝爱之情,使前四句那种惊喜神情一直贯穿到末尾,全诗洋溢着充沛的激情。

(管遗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