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捧露盘·水仙花词作原文
金人捧露盘·水仙花
高观国
梦湘云,吟湘月,吊湘灵。
有谁见、罗袜尘生。
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铢轻。
娉娉嫋嫋,晕娇黄、玉色轻明。
香心静,波心冷,琴心怨,客心惊。
怕佩解、却返瑶京。
杯擎清露,醉春兰友与梅兄。
苍烟万顷,断肠是、雪冷江清。
【金人捧露盘·水仙花注释】
①湘灵:指湘水女神,相传舜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死后都化为湘水女神。
②六铢:即佛经中所说的六铢衣,极薄。
③瑶京:神仙居住的地方。
【金人捧露盘·水仙花译文】
梦见湘水女神,吟诵着湘月,凭吊湘水之灵。女神罗袜无尘,在水波上凌空行走,步履轻盈,娇羞地背过人,轻整薄纱罗衣。水仙花如美人般婷婷玉立,姿态优美,花瓣色泽如晕染般娇黄,如玉色般轻明。
水仙花香而静,所居之水清冷。琴弦声怨,让羁旅之人心惊。怕女神解下佩玉,返回仙宫。高高擎起的酒杯中盛满了醇酒般的清露,使好友春兰和梅兄也为之酣醉。湘水上苍烟浩渺,江水冷,雪花冷,水仙花心伤肠欲断。
金人捧露盘·水仙花词作赏析
赏析1
本词是一首咏水仙花的词作。词人运用比拟的手法,把水仙花比作湘水女神,将水仙花描绘得有血有肉,飘然若仙,让人顿生爱怜之意。
上片侧重描写水仙花的外形。前三句连用三个“湘”字,以湘水女神比喻水仙花,用“梦”、“吟”、“吊”等词表达了词人对水仙花的爱慕之情。而“云”、“月”二字,又以烘托的手法营造出云月朦胧的氛围,为水仙花的出现造势。“有谁见”四句,把水仙花比作凌波仙子,写出其形象之美。“罗袜”、“凌波步”语出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娉娉”三句,仍借美人形象写水仙花,以美人走路的袅娜写出水仙花花朵微垂的姿态,以“晕娇黄、玉色轻明”写出水仙的色泽美。
下片写水仙花的品格。前四句都有个“心”字:“香心静”之“心”说花,“波心冷”之“心”说水,“琴心怨”说湘水女神,“客心惊”说自身所感。“怕佩解”两句化用郑交甫的典故:据刘向《列仙传》载,郑交甫与江妃二神女相遇,得赠佩玉,但随即亡失,回头寻神女,却早已不在。这里以佩解回瑶京写水仙花凋零,精妙动人,婉曲地表达了词人的惜花之意。“杯擎”两句写词人以清晨的露水邀请兰、梅一起醉春景,进一步表现其惜花留花之意。“苍烟”两句化用柳宗元《江雪》的诗意和钱起《湘灵鼓瑟》“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境界,为全词增添了哀怨凄清的情调。
全词构思新颖,意境绵长,惹人遐思,极具艺术特色。
赏析2
这首词的本旨是写水仙花,但从头至尾没有直接点出。看他运笔,似乎每一笔都在写湘水神女,实际却是笔笔在写水仙花,水神水仙,交融在一起,直至把水仙写得有血有肉,有灵有气,显的亭亭玉立,飘然若仙,由此,足见作者运用比拟这一手法已达到驾轻就熟的地方。作者用拟人笔法,把水仙花作为水仙神女,加以形容描绘,故上片起三句连用三个“湘”字,借湘水女神比拟水仙。“湘灵”即湘水女神,传说舜的二妃娥皇、女英死后为湘水之神。这里用以比拟水仙花,既增加了神话的色彩,又能唤起读者美的联想,扣题“水仙”。“云”、“月”,是艺术烘托之笔,为水仙的出现造成一种云月朦胧的静美境界。“梦”、“吟”、“吊”,则表现了作者面对水仙所升起的那种向往爱慕的醇美感情。这三句虽然只有九个字,却把读者带进了一个具有特定神话氛围的艺术境界。“有谁见”三句,写水仙的形象美,站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位轻盈娇羞的神女。“罗袜”、“凌波步”,出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后来黄庭坚借入咏水仙诗,有“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句;而作者却写道:“有谁见、罗袜尘生?”意思是说罗袜无尘。用“有谁见”提出质问,遂翻出新意,轻轻为罗袜祛尘,写出了一个纤尘不染的美女形象。
“凌波”、“步弱”,皆形容女性步履轻盈,这里借指水仙植根水中,婷婷立于水面,宛如凌波仙子。“背人”句,由形及神,写神女的娇羞情态。“六铢”指六铢衣,佛经中称忉利天衣重六铢,是一种极薄极轻的衣服,由此可见其体态的绰约,这里用来表现水仙体态之美。“娉娉”两句,从姿态、颜色、质地等方面写水仙花的美,仍然是以美女比拟。先用一“晕”字染出水仙花色泽(“娇黄”)的模糊浸润,再以“玉色”加以形容,而以“轻明”状其质地薄如鲛绡,莹如润玉。这几句,极见作者观察的真切和用笔的工细。
上片巧借神女形象为水仙花传神写照,侧重于外表形态。下片则深入一层,探其精神世界。“香心”四句,“香心静”,写花,香而静:“波心冷”,写水仙所居之水,水仙冬生,黄庭坚称为“寒花”,故写水用“冷”字,此句得姜白石《扬州慢》“波心荡、冷月无声”意境:“琴心怨”,上片既有“湘灵”,此处“琴心”云云,似与司马相如的“琴心”无干,盖由屈原《远游》“使湘灵鼓瑟兮”句变化而来,并化用唐李益《古瑟怨》“破瑟悲秋已减弦,湘灵沉怨不知年”句意,古典诗歌中往往琴瑟连用,此处换瑟为琴,似无不可,作者既以湘灵比水仙,故有寄怨心于琴声的想象,以与“静”、“冷”相协调:“客心惊”,则写作者的情怀。“客心”,即旅居异乡的心情,盖亦羁旅之人,且这几句中的“静”、“冷”、“怨”等,皆系作者的心理感受,此处又着一“惊”字,自是客中见花的特有感情。“怕佩解、却返瑶京”,佩解,出于刘向《列仙传》,说郑交甫遇见江妃二神女,郑欲请其佩(佩玉),二女遂手解其佩与交甫,交甫怀之,旋即亡失,回顾二女,亦不知所在。欧阳修以“解佩”喻花落春归,其《玉楼春》有“闻琴解珮(通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句。“瑶京”,此指神仙所居的宫室。这句是说担心水仙花衰败零落,象江妃二女那样在人间打个照面就又返回仙宫去了。“客心”之所以“惊”,盖与这种担心不无关系。“杯擎清露”两句,仍然写花。水仙花状如高脚酒,故《山堂肆考》说世以水仙为“金盏银台”。作者从花的形状展开想象:这“杯”中盛满了醇酒般的清露,高高擎起,使那挚友春兰和梅兄也要为之酣醉了。“梅兄”,出黄庭坚咏水仙诗“山矾是弟梅是兄”句。梅、水仙、春兰,次第而开,故有“友”“兄”之说。结两句用“苍烟万顷”、“雪冷江青”,再次点染水仙所处的环境。苍烟、江雪,构成一片迷茫冷清的境界,无怪乎娇弱的水仙要“断肠”于此了。这是一首十分优美的咏物词,所咏之物是水仙花。所以,全词立意命笔,无不围绕“水仙花”这个主题。全词在创造艺术境界方面,亦颇见工力。作者用“湘云”、“湘月”、“湘灵”、“香心静”、“波心冷”、“琴心怨”以至于“苍烟万顷”、“雪冷江清”等等,构成了一幅清冷雅静、幽远和美的艺术境界;且其所写之物,如云、月、罗袜、六铢衣、瑶京、清露、兰、梅等等,皆无比温柔高雅,又给这静美的艺术境界增添了许多灵秀之气;最后再用万顷苍烟加以笼罩,与梦云吟月相应,又给全词凭空增加了几分朦胧美,于是“六铢”愈见其轻,“娉娉嫋嫋”,愈见飘逸。凡此用笔,皆为描绘神女(水仙)形象而设,而这形象,也就随着这种用笔活灵活现了。
作者简介
高观国(生卒年不详)字宾王,号竹屋,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与史达祖同时,常相唱和,殆同为社友。陆游于嘉泰二年入都修撰国史,高观国有《水龙吟》词贺放翁七十八岁生山。观国复与陈造交,有《凤栖梧。湖头即席与长翁同赋》词。黄昇《中兴以来绝妙词选》卷六谓陈造为观国词集作序,称其与史邦卿“皆秦、周之词,所作要是不经人道语,其妙处少游、美成若唐诸公亦未及也”。周济《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竹屋、蒲江并有盛名。蒲江窘促,等诸自郐;竹屋硁硁,亦凡响耳。”又《介存斋论词杂著》:“竹屋得名甚盛,而其词一无可观,当由社中标榜而成耳。”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二:“竹屋词最隽快,然亦有含蓄处。抗行梅溪则不可,要非竹山所及。”冯煦《蒿庵论词》:“平心论之,竹屋精实有馀,超逸不足。以梅溪较之,究未能旗鼓相当。今若求其同调,则惟卢蒲江差足肩随。”有《竹屋痴语》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