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园歌》古诗赏析-杜甫作品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7 09:58

乐游园歌原文

乐游园歌

杜甫

乐游古园崒森爽,烟绵碧草萋萋长。

公子华筵势最高,秦川对酒平如掌。

长生木瓢示真率,更调鞍马狂欢赏。

青春波浪芙蓉园,白日雷霆夹城仗。

阊阖晴开昳荡荡,曲江翠幕排银榜。

拂水低回舞袖翻,缘云清切歌声上。

却忆年年人醉时,只今未醉已先悲。

数茎白发那抛得?百罚深杯亦不辞。

圣朝亦知贱士丑,一物自荷皇天慈。

此身饮罢无归处,独立苍茫自咏诗。

《乐游园歌》古诗赏析-杜甫作品

乐游园歌赏析

这首诗,题下有自注:“晦日贺兰杨长史筵醉中作。”(“醉中作”一作“醉歌”)注语在全诗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是理解全诗的钥匙。乐游园即乐游原,在长安东南郊,汉宣帝所建,其地高广,四望宽敞。唐代,仕女们每于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来此登高祓禊,翠幕如云,虹彩映日,车马填塞,为京都游赏胜地。晦日,每月的最后一天,这里指正月晦日。本诗约作于天宝十载(751)杜甫献赋以前,当时诗人正在长安,生活困顿,所以贺兰杨长史请他参加筵饮,他乘醉写下《乐游园歌》,发抒自己郁积胸中的无穷感慨。

诗的前段十二句,押上声养韵,叙写乐游园筵宴以及园内外景物。题是《乐游园歌》,诗以“乐游古园”发端,顺理成章。“崒森爽”,古园里的千年乔木森列参天,疏落肃爽。“崒”,本为山高峻貌,此言树木高耸。“烟绵”,烟雾笼罩。芳草萋萋,烟雾蒙蒙,此言碧草地广,这两句写园中近景。“公子华筵势最高,秦川对酒平如掌”,“公子”,即张长史;筵席正设在地势最高的乐游原上,因而对酒之间,可以远望地平如掌的秦川。这两句在叙写张长史置酒古园的同时,兼带描写远景。“长生木瓢”两句,是说酒筵上主人用长生木的酒瓢招待客人,表示真诚直率;宴后,主人调习鞍马,让客人骑马尽情游赏。以上六句,首叙杨长史的“园宴”。既然乐游园地势较高,人们一边喝酒,一边就能看到远处的胜景,更何况骑马遍游古园,俯视秦川,附近的芙蓉园、曲江尽收眼底,所以,“青春波浪”六句,转写望中所见乐游园外的景象。芙蓉园、曲江也是长安东南郊的游赏胜地,开元时代,玄宗筑夹城,自大明宫直达其地,外人不得而知。芙蓉园内有池,名芙蓉池,春光明媚,池水荡漾,故诗云:“青春波浪芙蓉园。”“白日雷霆夹城仗”,形容唐玄宗出宫,仪仗队伍在夹城里行进,鼓吹声响,如白日雷霆。“阊阖晴开昳荡荡,曲江翠幕排银榜”,描写玄宗游幸曲江。“阊阖”,天门,这里指曲江宫殿门,杜甫《哀江头》“江头宫殿锁千门”,可见曲江的宫殿众多,十分恢宏。“昳(dié)荡荡”,阔大之意。玄宗以及从游的贵族们搭起豪华的幕帐,挂上银榜,遍布于曲江头。“拂水”“缘云”二句,分别写歌舞盛况,舞袖急翻,低回拂水;歌声响亮,缘云直上。天宝中期,杨氏姐妹受到玄宗宠爱,常常随从游幸,过着豪华、奢侈、荒淫的生活,杜甫对这种社会现象很不满,《丽人行》就是专门讽刺诸杨游宴曲江的著名诗篇。本诗描写诗人自乐游园高处俯视,看到玄宗排仗游幸曲江、芙蓉园的景况,诗句写得很含混,并没有点明玄宗和诸杨,但人们通过诗歌意象,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出诗人的艺术意想,所以,清浦起龙评这首诗,说:“青春六句,一气读。虽纪游,实感事也。是时诸杨专宠,宫禁荡轶,舆马填塞,幄幕云布,读此如目击矣。”(《读杜心解》)本诗前段从乐游古园写到曲江、芙蓉园,从景色写到时事,不仅拓展了景物描写的范围,而且将诗笔从自然景物拓展到社会生活的范畴,这便为下段抒写感慨,提供了宽广的基础。

诗的后段八句,押平声支韵,借酒遣怀,先叹年衰,再慨不遇,从身世之感写到时世之悲,扣题上的“醉中作”。面对玄宗及贵族们歌舞欢乐、穷奢极欲的生活,诗人反思当今政治黑暗,社会混乱,自己生活贫困,年已老大,所以唱出了“却忆年年人醉时,只今未醉已先悲”的悲歌。未醉而先悲,不如借醉以排遣郁闷,“百罚深杯亦不辞”句,深刻地表现了这种心理状态。上四句,悲叹迟暮,下面进而悲叹怀才不遇的遭际。“圣朝亦知贱士丑”,“贱士”,杜甫自称,诗句暗用《论语》“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的语意,意谓值此圣明之朝而长久贫贱,亦可知道我丑陋无才,深自惭耻。语含讽刺和怀才而未得重用的悲愤,隐然可见。“一物自荷皇天慈”,幸而蒙荷皇天的恩泽,可以借杯中之物以消失意之愁。“一物”,指酒,陶渊明《责子诗》:“且进杯中物。”本诗后段四联,联联写酒,与题注“醉中作”相呼应。清沈德潜以为“一物,公自谓也”(《唐诗别裁集》卷六),清卢元昌以为一物是指草木,云:“当此春和,一草一木,皆荷皇天之慈。”(《杜诗阐》)皆非是。篇终回应前段园筵,“此身饮罢无归处,独立苍茫自咏诗”。杨长史宴罢,诸公醉醺醺地骑马离开乐游园,独独诗人思绪翻腾,感慨万千,立在园中,面对苍茫的暮色,咏出了这首诗。全诗“感慨系之”,包含着多层次的感慨,有时不我与、年华已逝的悲叹,有久处贫贱、怀才不遇的愤慨,也有政治昏暗、时世溷乱的忧虑,大有“昳洞不可掇”之势,所以南宋刘辰翁读到这首诗的结尾时,说:“每诵此结不自堪。”(《须溪评点选注杜工部集》)所评极为恰当,人们读此诗,读此尾句,确有不胜悲慨之感。

诗人的艺术想象是循着“当筵有感”的思路发展、生发开去的,整篇诗思由“园宴园景”和“借酒遣怀”两部分组合而成,符合即景生情的艺术构思的规律,加以景物描写和情感摅写的层次感非常强烈,诗意的分段和诗韵的转换配合默契,从而构成本诗艺术结构齐整和层进的显明特征。全诗由筵饮游赏的生活琐事,联系到贵戚专宠的国家大事,由个人身世之慨发展到时世之叹,实是气势磅礴,包孕深远,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所以成为传诵千古的名作。

(吴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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