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行原文
善哉行（其二）
曹丕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流郑激楚，度宫中商。
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离鸟夕宿，在彼中洲。
延颈鼓翼，悲鸣相求。
眷然顾之，使我心愁。
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善哉行赏析
这首诗是写思美人的，它具有鲜明的形象性。为了造成此诗鲜明的形象性，诗人出色地运用了层层铺叙、比兴和通感等艺术手法，通过对所思美人容貌和琴艺的具体描绘，精心刻画了一个令人喜爱的女子形象，同时，又通过对诗人思美人时的复杂心绪的描绘，塑造了诗人栩栩如生的自我形象。
诗的前四句写美人的风度和性情，这是从外貌与心灵两个方面来刻画美人的形象。她有美丽的容貌，眉目清秀，姿态娇美，笑容婉妙，又有美好的心灵，性情和顺，善良贤惠。“有美”两句用《诗经·郑风·野有蔓草》诗句，有意将自己所爱的女子比成其诗所描写的那位“清扬婉兮”的美人，而“妍姿巧笑”一句显然又化用了《诗经·卫风·硕人》“巧笑倩兮”一句诗意，借绝代佳丽卫庄公夫人庄姜来比所爱的女子。这样，诗人让“清扬婉兮”的女子与“巧笑倩兮”的庄姜两位美女一路迤逦行走，借传统形象比拟所要描写的对象，省却了许多笔墨，却使描写对象轻易地步入了美人的行列之中，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让他们以传统的佳丽形象进一步丰富此诗所描绘的女子形象，并像诗人一样喜爱这位女子。其“和媚心肠”一句则从心灵美这一角度写出了她的可爱之处，使这位女子的形象更加丰满动人。
写罢形貌之后，“知音”八句又用层层铺叙的手法写美人的音乐修养与技艺。诗人先用“知音”两句总写女子精通琴艺，接着，“哀弦微妙，清气含劳”两句便用通感的手法来具体描绘琴声的魅力。这个“芳”与“哀弦”的联系，正是诗人把琴声与美人互相对比、互相映衬的用意的绝妙体现。这种用嗅觉形象写听觉形象的通感，既与先于曹丕的《礼记·乐记》用触觉来写音乐不同，又与后来白居易《琵琶行》和韩愈《听颖师弹琴》中运用许多摹状乐声的视觉形象也不同，可谓独具一格，新颖异常。在这里，“清气含芳”既是写琴声，又是写人。正因为琴声出自美女之手，琴声才更为曼妙动听，仿佛那清新的曲调含着芳香；正因为琴声曼妙动听，弹琴者才更显得妩媚可爱。写琴声是为了写人，这种通感手法的运用，使我们可以清楚地想到少女那亭亭玉立的风姿和她清高脱俗的雅趣，使我们体会到诗人对这位少女的深挚的爱慕之情。“流郑激楚，度宫中商”二句又用古代郑、楚流行的曲调进一步写琴声的美妙。在表现技巧上，这与前面用传统美人形象写弹琴女子一样，用传统的音乐形象来写琴声，收到了言简意深的艺术效果，使读者能借助想象，用传统的郑、楚音乐来丰富琴声的美。“感心动耳，绮丽难忘。”这二句是写诗人的感受。“感心动耳”写琴声感染力之强，它美妙动听，使人的心灵深深为之触动；“绮丽难忘”，写琴声给人印象之深，和古代善歌者的歌声一样，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美妙极了。写琴声当然还是为了写美人，有如此才艺的美女，怎能不使诗人“难忘”呢？
诗人笔下的女子这样美丽可爱，哪个青年男子不为之倾倒？诗的后半部分便写诗人对美人的热烈追求和思美人而不得见的苦闷。“离鸟”四句，以鸟儿呼唤伴侣比喻对美人的追求。“眷然”两句，看似怜鸟实是自怜。难怪陈祚明这样评说：“‘离鸟’六句，言愁深至。诗所以贵比兴者，质言之不足，比兴言之则宛转详尽，‘延颈鼓翼’，写辗转反侧之状至矣”（《采菽堂古诗选》卷五）。诗人为了使作品的形象更加鲜明，便采用比兴手法，通过写离群的鸟儿晚上栖息在那河中的小岛上，伸着脖子，拍打着翅膀，悲伤地呼唤着它的伴侣，来比喻自己求爱不得如愿的忧愁。这离群的鸟儿，不就是诗人自我形象的化身吗？这种写法，显然要比直抒愁怀更富于艺术魅力。诗人以“嗟尔昔人，何以忘忧”作为全篇的结句，不向今人求教而向古人发问，且古人又未作答，这说明这种因恋情而引起的忧愁是古今之人都无法排解的，这就更加含蓄地写出了诗人对这位女子的深挚而热烈的爱情，一个深于情的执著追求者的诗人自我形象便十分鲜明地突现在我们面前。
统观全诗，层层铺叙，善用比兴，美女的形象绮丽动人，诗人的自我形象深刻鲜明，从而唤起了读者鲜明生动的想象，产生了较强的艺术感染力量。
（薛祥生 王少华）
【诗人名片】
魏文帝曹丕（187—226），字子桓。曹操的次子。建安二十五年（220）代汉即帝位。在位七年。他生长在戎旅之间，自幼娴习弓马，但读书很勤，著述也不少。现存诗歌完整的约四十首。他的诗体式多样，语言通俗，抒情之作往往深婉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