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古辞原文
绍古辞(其一)
鲍 照
桔生湘水侧,菲陋人莫传。
逢君金华宴,得在玉几前。
三川穷名利,京洛富妖妍。
恩荣难久恃,隆宠易衰偏。
观席妄凄怆,睹翰君泫然。
徒抱忠孝志,犹为葑菲迁。
绍古辞赏析
鲍照《绍古辞》七首也是一组拟古辞。七首内容互不相关,或写思妇念夫,或写征人思家,或写人情世态。《绍古辞·桔生湘水侧》为第一首,借物抒怀,感慨人情浇薄。
诗人以桔的遭遇,寄寓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意,慨叹怀瑾握瑜无人识,竭忠尽智无人赏,含怨蓄愤。
“桔生湘水侧,菲陋人莫传。逢君金华宴,得在玉几前。”桔生长于湘水之畔时,粗陋卑野,不为人所重,一旦上了盛席华宴,也就置于玉几之上。身居草野的人,卑贱低俗,不为人重,一旦登龙门,身价百倍,备受赞誉。“湘水侧”与“金华宴”对举对比,前言“菲陋”,后文可见言其豪贵。桔仍是如此之桔,因其地处的不同,身价也就有别。
“三川穷名利,京洛富妖妍。恩荣难久恃,隆宠易衰偏。”桔在三川之间,无足轻重,名低利微,一旦到了京洛大都,便成了珍果佳品,登上华宴,安于玉几。这两句是对上四句的概括,意在引出“恩荣难久恃,隆宠易衰偏”的感慨。桔在京洛富家筵席上,只是一时之间,啖其瓤弃其皮,委之不惜,恩爱一时间,喜怒瞬息变。诗由桔的“陋”写到它的“荣”,又写到它的“衰”,向人们告诫不要以恩荣为恃,不要因得宠而忘形。
卒章显其志。“观席妄凄怆”,“睹翰君泫然”,原因就是“徒抱忠孝志,犹为葑菲迁”。“葑菲”,即芜菁。句意为徒然怀抱忠孝的志向,结果还是如葑菲一样被抛弃。诗人以桔的恩荣难久、宠信易衰为喻,道出了人心不可恃,世道不足信。封建社会的士大夫,不管是金实玉质,还是锦心绣口,遇人得荣,随缘得升。可是人变时迁,还是屈居下僚,或失意潦倒。
鲍照出身寒微,仕途坎骢,一生不得意。他在《拟行路难》中说“对酒叙长篇,穷途运命委皇天”,对豪门贵族的门阀制度已不满,《绍古辞·桔生湘水侧》同样包含着对“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愤激。可贵之处在于诗人能看出“金华宴”“玉几前”的“难久恃”“易衰偏”,不趋炎附势,不媚权惑贵,傲岸耿介,孤直不屈。
这首诗取喻生动形象,为人所易解,泼辣俚俗,虽写了一个极深的道理,可是使人即言知意,睹物明理,加之叙写之中间以精警的理语,使诗意朗然无翳,粲然可睹,增强了诗的感染力与启示性。
(徐应佩 周溶泉)
【诗人名片】
鲍照(约415—470),字明远,东海(今山东郯城西南)人。家世贫贱。临川王义庆任命他为国侍郎,宋文帝迁为中书舍人。后临海王子顼镇荆州,鲍照为前军参军。子顼作乱,照为乱兵所杀。鲍诗气骨劲健,语言精练,词采华丽。常常表现慷慨不平的思想情感。在刘宋一代的诗人中最为特出。七言诗到他手里有显著的发展,对于唐代作家颇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