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苏武李陵司马迁传原文
读〈苏武李陵司马迁传〉
南宋·华岳
白旄持节使单于,万里风烟十载余。柳毅不行沙漠路,却凭归雁为传书。
读苏武李陵司马迁传赏析
历史上关于华岳的记载并不多,除了《宋史》中的一些生平记载,剩下的就是他留存于世的一些诗词了。他并非很有名的诗人,和同时代的岳飞、陆游、辛弃疾等人相比,他的事迹就黯淡多了。看到华岳的这首诗也是偶然,不过是匆匆一瞥,发现诗中提到的是我熟悉的人物,苏武、柳毅。这两个人一个是正史中存在的,一个却是唐传奇中杜撰的,他们之间唯一联系就是都和“传书”二字有关。苏武鸿雁传书,柳毅则是为龙女传书到洞庭湖。
华岳这首诗的题目叫《读〈苏武李陵司马迁传〉》,他应该是读史书的时候,为古人的事迹所感染,因而挥笔写下了这一首诗。显然,诗的中心人物是苏武,但是苏武和李陵和司马迁之间,又有着微妙的联系。
当年苏武出使匈奴,不料匈奴内部发生动乱,苏武无辜受牵连,被扣留了下来。匈奴人要求苏武投降,威逼利诱,苏武都没有答应。大概匈奴人觉得汉人和汉人之间沟通起来比较容易一些,于是让投降匈奴的汉朝将军李陵去劝降苏武。
李陵出身于戎马世家,爷爷是鼎鼎有名的飞将军李广。生在这样的家庭,李陵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如若不然司马迁也不会在他投降后极力为他说好话,以至于落得受腐刑的下场。李陵是汉朝历史上十分悲情的一个人物,当初捷报从战场上传来的时候,朝臣纷纷上书祝贺,等到他陷入困境了,没有人肯站出来帮他出主意,等到他投降的消息传来,朝廷上下一片斥责之声。这让司马迁很看不下去,朝中大臣并非和李陵有仇,他们不过是为了讨汉武帝的欢心,汉武帝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就随着附和,也不管附和的声音是对是错。为了讨好皇帝,除了司马迁之外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李陵说话。就这样,投降的李陵成为当时大汉朝的耻辱,也为一门忠烈的李家抹了黑。其实,李陵又何尝愿意投降,他不是没有挣扎过,投降后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他脑中的思想斗争比谁都激烈。所以李陵由衷地羡慕苏武,同样被俘,面对匈奴人的威逼利诱,苏武却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不为所动。于是在众人眼中,李陵和苏武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忠贞不屈有节操,一个愧对李家一门忠烈。
留在匈奴的十几年见,苏武和李陵成了朋友,虽说他们的立场不同,但苏武也是理解李陵的苦衷的。李陵劝降苏武未果,匈奴人十分生气,他们把苏武流放到贝加尔湖一带,让他持节放羊,说是等公羊生出小羊来再放他回去。匈奴人的意思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了!
苏武在匈奴所遭遇的一切,全浓缩成了华岳笔下的一句诗,“白旄持节使单于,万里风烟十载余”。世人佩服苏武的节操,也正是因为他的坚定。任匈奴打也好骂也好,威逼过了后利诱,又是给他安排结婚又是找李陵劝降,偏偏苏武软硬不吃,管你们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投降。孟子曾说,“富贵不能淫,贫困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为大丈夫”。苏武完全担得起大丈夫的称号,这三点他全做到了,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老天爷也为苏武的气节所感动,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苏武终于回到了汉朝。照历史记载来看,“鸿雁传书”应该只是一个营救苏武的计策。汉朝使者对匈奴单于说,皇帝打猎射到了一只大雁,大雁腿上绑着书信,乃是苏武所写。单于没办法推脱,只得放了苏武回去。于是苏武得到了身体和内心的双重解放,李陵却陷入了更深的深渊。因为人们会将他和苏武的事迹做对比,苏武的节操使他重新回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他自己内心也会有很大情绪波动,如果当初他和苏武一样坚持不投降,会不会也有回到祖国的那一天?
李白写过一首《千里思》,内容就是关于李陵和苏武的:
李陵没胡沙,苏武还汉家。迢迢五原关,朔雪乱边花。
一去隔绝国,思归但长嗟。鸿雁向西北,因书报天涯。
如果说苏武受的是身体上的煎熬的话,那么李陵所受的就是内心的煎熬。苏武拒绝投降,匈奴人对他的打骂是必不可少的,肯定还有更严酷的刑罚,但是身体上虽痛,他内心始终如一,从未动摇过。李陵投降后受到了匈奴人的礼遇,日子过得并不差,可他的内心却没有一天不处于痛苦之中。最终,苏武苦尽甘来,回到了汉朝,还受到了大家的礼遇和赞扬,李陵只能永远留在这片沙漠中,想归而归不得,唯有一声长叹。
写苏武相关的诗词中都会提到传书,华岳在诗中提柳毅,也是为了引出“传书”二字。意思是柳毅行走的是从京城到湘水的路,不会经过茫茫戈壁,因此不可能帮苏武传书,只能依靠大雁来完成这一艰难的任务了。
《柳毅传》被广为传诵后,柳毅似乎和西王母的三青鸟,还有鸿雁、白鸽一样,成了信使的代名词。只因他为龙女传书,最终和龙女结为连理的故事太过曲折太动人,使得唐以后的很多人都记住了他的形象。
无论是靠柳毅传书还是鸿雁传书,目的都是一样的,而这个目的也最终达到了,苏武荣归故里,只剩李陵还在风沙中继续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