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原文
望江南
五代·李煜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望江南赏析
看了李煜那么多的词,我已经不愿意再废笔墨去说他的恨了,套用一下林嗣环《口技》中的话,“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哪怕有一百张嘴,都无法说清道明,因为那根本就是一种语言所形容不出来的心情。生于多年之后的我们,只能在他流传下来的词中追寻,从字里行间去感受。历史留下来的只言片语,属于李煜的那一句,你可曾用心聆听?
恨,可以是怨恨,可以是悔恨,也可以是憎恨,一个字里面能包含的情感实在太多了。之于李煜,我想他的“恨”中,更多的是悲伤和无奈吧。南唐灭亡不能全怪他,他只是一个喜欢美女,喜欢过悠闲日子的词人,天注定他生在帝王家,他无法拒绝。人的一生就像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漂荡,有时候你不得不随波逐流。李煜这个帝王当得再无奈,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倘若一早料到会成为亡国之君,当初他会不会多花一分心思在国家大事上呢?
自从到了汴京,李煜很少有安心睡到天明的日子,梦中有昔日的繁华,有旧时的欢乐,从那样多姿多彩的梦中醒来,看到的却是眼下的黯然……多少恨,多少泪!
词中之所以说梦魂,是因为古人相信人有灵魂,而睡觉做梦的时候,灵魂会离开躯体。我们常常听到的“托梦”之说,还有“梦中相会”之说,大概也是同样的意思吧。以“梦魂”入诗,比直接写梦要深刻许多,白居易《长恨歌》中就有这么一句:“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李煜在梦中所看见的,是多年以前的金陵。那时候他还是最尊贵的一国之主,春暖花开之日,在宫女侍从们的簇拥下去上苑游玩。春风和煦,春光明媚,美景当前,一时技痒写几首词与众人分享,换来称赞一片。去上苑踏春赏花的人很多,他们的车驾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所有的热闹与繁华尽收眼底,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车如流水马如龙,语出《后汉书》,原句为:“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仓头衣绿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远矣。”在李煜之前,有不少诗人写过类似的句子,但流传千古的只有他的这阕《望江南》词中李煜游上苑的情形。
皇家子弟出行游玩,场面有多盛大是可想而知。仪仗队自是不用说,像李煜这样风流多情的贵族子弟,身边怎可没有几个花容月貌的宫娥?美人美景相伴,花好月圆,其乐融融,都付旧梦中……
若没有这场梦也就罢了,然从那样的梦中醒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昔日的繁华变泡影?往往在对比之下,现实才会显得更加不堪。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这样的景致除了回忆,也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了。梦和现实这么残酷地交替着,日日摧残他的精神世界,或许哪一天支撑他活下去的围墙会轰然坍塌,连灰尘都不剩。
往昔荣华不再,旧梦难成真,梦中的一切所带来的,是深深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