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子·惆怅彩云飞》原文赏析-纳兰性德诗词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6 05:57

生查子(惆怅彩云飞)作品原文

生查子

清代:纳兰性德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

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总是别时情,那待分明语。

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生查子·惆怅彩云飞》原文赏析-纳兰性德诗词

生查子(惆怅彩云飞)作品赏析

《生查子》这个词牌,句句仄韵,历来多用来写愁。吴梅在《词学通论》中有言:“惟词中各牌,有与诗无异者。如《生查子》何殊于五绝?此等词颇难著笔。又需多读古人旧作,得其气味,去诗中习见辞语,便可避去。”纳兰的这首《生查子》,也是写愁之作,却是颇得五绝精髓所在。

此词颇像悼亡之词。上片首句一出,迷惘之情油然而生。“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彩云随风飘散,恍然若梦,天空这么大,会飞到哪里去呢?可无论飞到哪里,我也再见不到这朵云彩了。此处运用了托比之法,也意味着诗人与恋人分别,再会无期,万般想念,万分猜测此刻都已成空,只剩下无穷尽的孤单和独自一人的凄凉。人常常为才刚见到,却又转瞬即逝的事物所伤感,云彩如此,爱情如此,生命亦如此。“合欢花”与“相思树”作为对仗的一组意象,前者作为生气的象征,古人以此花赠人,谓可消忧解怨。后者却为死后的纪念,是恋人死后从坟墓中长出的合抱树。同是爱情的见证,但诗人却不见了“合欢花”,只能空依“相思树。”更加表明了纳兰在填此词时悲伤与绝望的心境。倘若从典故来看,也证明了此词的悼亡之意。

下片显然是描写了诗人为情所困、辗转难眠的过程。“总是别时情”,在诗人心中,与伊人道别的场景历历在目,无法忘却。时间过得愈久,痛的感觉就愈发浓烈,越不愿想起,就越常常浮现在心头。“那得分明语”,更是说出了诗人那种怅惘惋惜的心情,伊人不在,只能相会梦中,而那些纷繁复杂的往事,又有谁人能说清呢?不过即便能够得“分明语”,却也于事无补,伊人终归是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曾经快乐的时光,在别离之后就成为了许多带刺的回忆,常常让诗人忧愁得不能自已,当时愈是幸福,现在就愈发地痛苦。

然而因不能“分明语”那些“别时情”而苦恼的诗人,却又写下了“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这样的句子。“判”通“拼”。“判得”就是拼得,也是心甘情愿的意思,一个满腹离愁的人,却会心甘情愿地去听一夜的雨声,这样的人,怕是已经出离了“愁”这个字之外。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提到“愁”的三种境界:第一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写这种词的多半是不更事的少年,受到少许委屈,便以为受到世间莫大的愁苦,终日悲悲戚戚,郁郁寡欢。第二种则是“欲说还休”,至此重境界的人,大都亲历过大喜大悲。可是一旦有人问起,又往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第三种便是“超然”的境界,人入此境,则虽悲极不能生乐,却也能生出一份坦然,一份对生命的原谅和认可,尔后方能超然于生命。

纳兰这一句,便已经符合了这第三种“超然”的境界,而这一种境界,必然是所愁之事长存于心,而经过了前两个阶段的折磨,最终达到了一种“超然”,而这种“超然”,却也必然是一种极大的悲哀。纳兰此处所用的倒提之笔,令人心头为之一痛。

通篇而看,在结构上也隐隐有着起承转合之意,《生查子》这个词牌毕竟是出于五律之中,然后纳兰这首并不明显。最后一句算是点睛之笔。从彩云飞逝而到空倚合欢树,又写到了夜阑难眠,独自听雨。在结尾的时候纳兰并未用一些凄婉异常的文字来抒写自己的痛,而是要去“数尽厌厌雨”来消磨这样的寂寞的夜晚,可他究竟是数的是雨,还是要去数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呢?想来该是后者多一些,诗人最喜欢在结尾处带住自己伤痛的情怀,所谓“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尽管他不肯承认自己的悲伤,但人的悲伤是无法用言语来掩饰住的。

纳兰这首词,写尽了一份自己长久不变的思念,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他自己的一颗难以释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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