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仙》(马齿加长矣)作品原文
瑞鹤仙
丙辰生日自寿，起用《弹指词》句，并呈见阳
清代：纳兰性德
马齿加长矣。
枉碌碌乾坤，问女何事浮名总如水。
拚尊前杯酒，一生长醉。
残阳影里，问归鸿、归来也未。
且随缘、去住无心，冷眼华亭鹤唳。
无寐。
宿酲犹在，小玉来言，日高花睡。
明月阑干，曾说与，应须记。
是蛾眉便自、供人嫉妒，风雨飘残花蕊。
叹光阴、老我无能，长歌而已。
《瑞鹤仙》(马齿加长矣)注释译文
【注释】
①丙辰：康熙十五年（1676）。“起用《弹指词》句”，袁刻本作“起用《弹指词》语句”。《弹指词》，顾贞观词集名。见阳，即张纯修，字子敏，号见阳，辽阳人，隶汉军正白旗，累官安徽庐州府知府，有《语石轩词》一卷。
②《春秋穀梁传·僖公二年》：“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③问女：汪刻本等作“问汝”。
④刘义庆《世说新语·尤悔》：“陆平原（陆机）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
⑤小玉：侍女。白居易《长恨歌》：“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⑥屈原《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琢谓余兮善淫。”
【译文】
年纪又长了一岁，问自己庸碌了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呢？浮名如水，不必在意，干脆尽情饮酒，一生长醉。夕阳西下了，不知道传书大雁是否已归来。不如一切随缘，去留都莫要挂怀，毕竟我们已看透官场上的翻云覆雨。因为宿醉而无法安然入眠，侍女来说时天已大亮，连花儿都已经像睡去一般地合拢了花瓣。曾在某天明月下、栏杆旁，说过一些值得牢记的话，说才高从来招人嫉恨，如娇艳的花蕊最容易被风雨伤害。可叹我就这样虚掷光阴，如今只能以长歌遣怀。
《瑞鹤仙》(马齿加长矣)赏析评点
【赏析】
康熙十五年（1676年）（丙辰年）三月，性德进士及第，但及第之后久久得不到委任，施展才华抱负的雄心就这样被消磨。而在同年十月，朝廷下诏，禁止八旗子弟考生员、举人、进士试。徐乾学在《通议大夫一等侍卫进士纳兰君墓志铭》里记述这段日子，说性德闭门不出，不与旁人往来，有客人来访就躲着不见，只在数千卷书里弹琴咏诗来自娱而已。
此词作于康熙十五年（1676）十二月十二U，为容若二十二岁生日时自赋。副题说他用《弹指词》句意，顾贞观曾作《金缕曲·丙午生日自寿》：“马齿加长矣。向天公、投笺试问，生余何意？不信懒残分芋后，富贵如斯而已。惶愧杀、男儿堕地。三十成名身已老，况悠悠、此日还如寄。惊伏枥，壮心起。直须姑妄言之耳，会遭逢、致君事了，拂衣归里。手散黄金歌舞就，购尽异书名士。累公等、他年谥议。班范文章虞褚笔，为微臣、奉敕书碑记。槐影落，酒醒未。”顾贞观康熙五年（1666）举顺天府乡试第二，寻擢内国史院典籍，时年三十，故在词中感叹“三十成名身已老”。容若本自年轻，但此年及第后一直赋闲，连功成身退都做不了，心中未免不平，因而出语愤激，致有冷眼旁观之讥，终以才高受妒自慰，并与张纯修共勉。
【汇评】
赵秀亭、冯统一《饮水词笺校》：“性德丙辰中进士，原拟翰苑之选，竟不能得。康熙十五年一年间，全然赋闲，未得诠选。词中‘叹光阴、老我无能’，即由此生慨。作此词时，梁汾在京，与容若相识未久。”
【延伸阅读】
◎陆平原（机）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世说新语·尤悔》）
◆作者生于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据高士奇《摸鱼儿》腊月十二日成容若生日索赋。公历为1655年1月19日）。丙辰为康熙十五年（1676），作者二十二岁。《弹指词》：顾贞观的词集名。顾贞观《金缕曲·丙午生日自寿》词：“马齿加长矣。向天公、投笺试问，生余何意。”见阳：张纯修，见前《菊花新》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