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听雨》(谁道破愁须仗酒)作品原文
秋水
听雨
清代：纳兰性德
谁道破愁须仗酒，酒醒后，心翻醉。
正香销翠被，隔帘惊听，那又是、点点丝丝和泪。
忆剪烛、幽窗小憩。
娇梦垂成，频唤觉、一眶秋水。
依旧乱蛩声里，短檠明灭，怎教人睡。
想几年踪迹，过头风浪，只消受、一段横波花底。
向拥髻、灯前提起。
甚日还来，同领略、夜雨空阶滋味。
《秋水听雨》(谁道破愁须仗酒)注释译文
【注释】
①听雨：《草堂嗣响》作“雨夜”。
②仗：汪刻本双行小字校“是”。翻醉，《草堂嗣响》作“翻碎”。赵长卿《南乡子》：“谁道破愁须仗酒，君看，酒到愁多破亦难。”
③施肩吾《夜起来》：“香销连理带，尘覆合欢杯。懒卧相思枕，愁吟夜起来。”
④幽窗：《草堂嗣响》作“西窗”。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⑤短檠：短柄之灯。
⑥想几年踪迹：《草堂嗣响》作“几年踪迹”。
⑦朱敦儒《浣溪沙》：“拥髻凄凉论旧事，曾随织女度银梭，当年今夕奈愁何。”
⑧夜雨空阶滋味：《草堂嗣响》作“夜雨空阶那滋味”。何逊《临别与故游夜别》：“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
【译文】
谁说酒可以缓解愁绪？酒醒之后反而愈加心碎。此时熏香燃尽，我独自拥着被子，听帘外淅淅雨声，不由得回忆起当初同她一起在小窗下剪烛和休憩。刚刚梦到又和她一起，却忽然醒了，两眼满是泪水。蟋蟀依然在窗外鸣叫，灯火熄灭，这境况愈发令人难以入睡。回想几年来生活动荡不安，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温暖。如今提起这段往事，话旧生哀，越发令人伤感。听我话旧的人哪，你何时再来和我一起感受，这夜雨滴落在空荡荡的台阶上那种凄凉滋味呢？
《秋水听雨》(谁道破愁须仗酒)赏析评点
【赏析】
词写雨夜独卧时的纷乱思绪，由雨声散发开去，想到了他风风雨雨的人生，想到风雨中佳人的期盼，想到何日能共剪西窗烛，话巴山夜雨。词人本拟借酒浇愁，酒醒时分，反而更觉凄凉。帘外雨声淅沥，点点滴滴，都是离人辛酸泪。灯火明灭，蛩声时起，雨声中回顾平生，有无数凄婉低回，也有几分温馨甜蜜。这些年来四处飘零，遭受多少无端风雨，但想起佳人顾盼的流波，那一泓秋水，怅然中平添了无数柔情。
【汇评】
黄天骥《纳兰性德和他的词》：“这词写离人在听到雨声淅沥时的感受。他从雨水，想到她的眼波，又从和他相聚时的眼波流盼的情景，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共听秋雨。整首词思绪萦回，摇曳生姿，在愁苦中夹着温馨滋味。”
【延伸阅读】
◆按此调《谱》、《律》不载，疑亦自度曲。
◎谁道破愁须仗酒，君看。酒到愁多破亦难。（宋赵长卿《南乡子》）
◎夜雨滴空阶，晓灯离暗室。（南朝何逊《从镇江州与游故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