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三百首第271首顾况的《宫词·玉楼天半起笙歌》,收录于清人孙洙(蘅塘退士)《唐诗三百首》第十卷七言绝句。关于此诗的解读,有两种说法。一者认为,此诗乃是咏叹宫怨,诗人以他人得宠的欢乐反衬失宠宫女的幽怨,在一闹一静间,产生强烈的对比。一者则认为,此诗乃是描写玄宗与杨贵妃在骊山华清宫的爱情故事。如果仅从此首诗表面的字义,以及一般宫词惯常的解读来看,此诗可说是不言怨情,而怨情显露言外;但如从组诗的角度而言,其他四首诗皆言宫中行乐之事,而此诗中帘近秋河、影开月殿的缥缈朦胧,或者不必视为悲凉之景,而卷帘望星、夜闻玉漏也可以是描述有情人间无声胜有声的深情。
宫词作品原文
宫词
顾况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
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宫词译文注释
译文一
高高的玉楼上响起了笙歌,随风送来宫妃的笑语应和。
夜漏声声宫殿里月影婆娑,卷起水晶帘凝望秋天银河。
译文二
半空中玉砌的楼台,响起了笙歌鼓乐,随风送来了宫嫔的笑语,与乐声相和。月色从浮云中展现,耳闻深夜滴漏之声,卷起那水晶帘栊啊,好似靠近了秋天的银河。
注释
月殿:月中宫殿,这里是指代月亮。南朝梁简文帝萧纲《玄圃园讲颂》即有“风生月殿,日照槐烟”句。
秋河:指秋天的银河。
宫词作品鉴赏
赏析一
此诗采用对比的手法,以极其精炼的语言,生动的描绘,把宫女嫔妃的生活中两种截然不同的遭遇展现出来,巧妙地把怨情寄寓在凄寂冷落的生活中。前两句着力描写受到宠幸的宫妃的欢乐景况,玉楼高耸,笙歌喧闹,欢声笑语,随风送远,突出气氛的热烈欢快;后两句则描写得不到宠幸的宫妃的凄凉孤独,宫院静寂,深更半夜,只能听到漏斗声声,漫漫长夜,难以入睡,只有卷起窗帘,愁望银河,突出气氛的凄清冷落。前后相比,欢快和孤寂、闹和静形成鲜明对照,被冷落者的幽怨痛苦之情,自在不言中。
赏析二
宫词多怨,此独不然。或以为此诗亦述怨情,晚清章燮《唐诗三百首新注》云:“此诗不言怨,而怨情显露言外。若无心人安得于夜深时犹在此间一一闻之悉而见之明耶?”私以为理由不够充分。此诗前半段写帝、妃夜宴,笙歌笑和,后半段写深夜不眠,卷帘望星,可以是两方对比事,也可以是一人之事。尤其结句有“近秋河”句,以见所居之高,正与开篇“玉楼天半”相呼应,岂有失宠之妃仍居高楼的道理呢?除非如刘方平《春怨》诗,出现“金屋”等语,才可确证,否则是无法证明为诉怨情的。
还有人认为此诗是写宫中行乐,庶几近矣。白居易《长恨歌》中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其实与此诗情境颇为相似。前半段写帝妃宴乐,后半段则是曲终后人犹不散,倚望星空,或亦作“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誓语耶?
赏析三
这是一首宫怨诗,虽然“宫怨”这一题材在唐诗中颇为常见,但是这首诗在顾况的作品中是独具一格的。本诗和别的宫怨诗不一样的地方,是运用了对比的修辞手法:本诗前半部分写受宠者笙歌笑语,及时享受欢乐;后半部分写失宠者独听更漏之声,愁望银河,突出表现了失意宫妃的幽怨痛苦之情。悲喜相照,形成强烈对比,无须过多笔墨描绘,“怨”的主题就呈现出来。这首诗用极其简洁、凝练的语言,形象、逼真的描写,美丽、清新的艺术形象,将宫女嫔妃中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遭遇、境况鲜明地展示了出来,并精巧地将幽怨之情寄托于凄凉、寂寞、冷清的生活里。
本诗的前面两句“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极力描绘了受到皇帝恩宠的宫妃的欢快、愉悦:高高的玉楼之上响起了悠扬、欢快的笙歌,轻柔的夜风又将宫妃的欢笑声、嬉闹声吹送过来,这两句着重渲染了气氛的热闹和欢腾。诗的后面两句“月殿影开闻夜漏,水精帘卷近秋河”,则描写了无法获得皇帝恩宠的宫妃的孤寂、凄凉:深深的宫院中冷冷清清,十分静谧。漫漫长夜,仅能听到时断时续的更漏之声,让人难以安然入眠,她只好轻轻卷起水晶珠帘,愁苦万分地遥望着秋日的银河,默默发呆,幽幽叹息,暗暗伤怀。这两句诗极力渲染了氛围的凄凉、冷清。诗的前后两部分:欢乐喧腾与孤独清冷,热闹与死寂形成强烈对比,失意宫妃的幽怨之情表露无遗。
整首诗结构严谨,层次明晰,构思巧妙,笔墨细致、精巧,单纯通过客观描写来抒发失意宫妃的内心情感,显得更加委婉曲折,深沉蕴藉,意味深长。
宫词作者简介
顾况(约727年~约815年),字逋翁,号华阳真逸(一说华阳真隐),晚年自号悲翁,苏州海盐横山(在今浙江省海宁市境内)人,唐代诗人、画家、鉴赏家。他是唐肃宗至德二载(757年)进士,建中二年(781年)至贞元二年(786年),韩滉为润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时,曾召其为幕府判官,贞元三年(787年)因李泌荐引,入朝任著作佐郎。后李泌去世,他也因为“傲毁朝列”、“不能慕顺,为众所排”,被贬饶州司户参军,不久后携家归隐。
顾况强调诗歌的思想内容,注重教化,他的乐府诗不避俚俗,不乏尖刻,直接反映现实,语言质朴,其七绝清新自然,亦饶有佳作。
宫词扩展阅读
宫词其五
唐·顾况
金吾持戟护新檐,天乐声传万姓瞻。楼上美人相倚看,红妆透出水精帘。
顾况此《宫词》本为一组五首,“玉楼天半起笙歌”为其二,上面这首为其五。所谓《宫词》,本为述宫中事,宫中事必然有喜有怨,未必都是怨情,而观顾况这几首诗,尤其是第五首,喜乐之意甚明,可知第二首所写,也非怨情,而是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