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瞻彼洛矣》原文
诗经·小雅·瞻彼洛矣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诗经·小雅·瞻彼洛矣》注释翻译
注释
1、洛:东都水名,在今洛阳。
2、泱泱:水势深广的样子。
3、至:到达。止:助词。
4、福禄:爵命为福,赏赐为禄(依郑玄说)。茨:积也,言福禄之多。
5、韎韐(mèi gé):染红的熟皮草做成的蔽膝物,古人戎服以韎韐护膝。奭(shì):赤色。
6、作:犹“起”也。六师:六军也,天子六军。
7、鞞琫(bǐng běng):有纹饰的刀鞘。珌(bì):纹饰的样子。刀鞘上的纹饰,天子以玉,诸侯以金(见《说文》)。
8、同:犹“聚”也。
翻译
看那洛水呀,水势泱泱。君子来这里阅兵,福禄没有尽藏。戎装蔽膝鲜红,六军士气昂扬。
看那洛水呀,水势泱泱。君子来这里阅兵,佩剑饰玉辉煌。祝福他万岁,永保王室安康。
看那洛水呀,水势泱泱。君子来这里阅兵,福禄如聚较场。祝福他万岁,永保国家安康。
《诗经·小雅·瞻彼洛矣》题解赏析
赏析1
朱熹《诗集传》云:“此天子会诸侯于东都以讲武事、而诸侯美天子之诗。”这个理解是大致不错的。至于它产生的具体“本事”,已不可详考。清人方玉润主张“阙疑以俟知者”(《诗经原始》),是比较科学的态度。对于文学艺术,“以史证诗”,甚至强为比附,总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反而会把文学欣赏弄得枯燥乏味、如同嚼蜡。
这首诗长期遭到古今选家和评论家的冷落,大约就因为它的主旨是赞美周天子大会诸侯,“以作六师”。因为,“讲武”既不是修文论艺的雅事、颂词之类,又不如刘勰所云“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文心雕龙·颂赞》),一无艳丽辞藻,二无柔美情思,今人则更谓有“拍马”(鲁迅语)之嫌!所以,它无论从内容到形式都似乎与文学欣赏绝缘。其实,生活于数千载之后的读者,大可超脱一点,从美学的角度予以玩赏,那么这首“小雅”也值得一读。
《礼记·乐记》:“情动于中,故形于声。”“诗三百”的“乐”之“声”固然已经失传,但“乐之声气本乎诗,诗之声气得矣,于乐有不闻可也”(许学夷《诗源辨体》)。就是说要把握这首诗的情感内容,我们“只将本文熟读玩味”(朱熹语),便可收到“思过半矣”之效。诵读《瞻彼洛矣》,全诗由“脂”“束”两个韵部所形成的“声气”、调子显然是和乐肃穆、从容适度的。“治世之音安以乐。”《毛传》以为此诗“刺幽王也”,是太不审音了。反复吟咏诗文的语调我们怎么也体味不出一点“怨刺”之情来。刘熙载《艺概·诗概》云:“《雅》《颂》相通”,认为不少《颂》诗近《雅》,《雅》诗近《颂》。《瞻彼洛矣》便是一首近于《颂》的小诗。也许它在当时,常常是周天子大会诸侯、检阅六军的“典礼用乐”,在长期流传的加工完善中,逐渐获得了某种普遍意义。
全诗三章,每章六句,均用“兴”的手法“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朱熹《诗集传》)。然而都与全诗有机统一,给天子“讲武事”活动描绘了一个深广壮美而气象浑然的背景:“瞻彼洛矣,维水泱泱”,使人油然而生浩大仰慕之情。然后诗人进入正题,对天子作了种种至高无上的礼赞:“福禄如茨”“君子万年”“福禄既同”,说不尽他无限的荣光和富有。是不是太空洞了呢?不,作者对天子的戎装服饰作了入微的刻画,“韎韐有奭”,“鞞琫有珌”。新染的皮革蔽膝鲜红灼目,佩剑的刀鞘玉饰琳琅有声,多么色泽辉煌,多么英武高贵!是不是徒有其表,以势宣威呢?不,六军为之奋起,实力多么雄厚,声望多么崇高;君子万年,永保家邦,意义多么伟大,多么深远!整首诗,就在这种重章叠句的反复赞颂中把主题逐步推向高潮,使诗人的情志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具有相当的艺术技巧。
天子“以作六师”是全诗的触发点,但不是全诗的目的和一切。诗人的情思和想象超越“武事”的“诗料”而飞向新的宏远境界,脱尽了肃杀之气和凌厉之声。军人的神圣职责不是攻伐,而是自卫。“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这才是我们民族传统的骄傲。在这首诗中,军队、国家、天子三位一体,而由此与整个民族的幸福和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表达了华夏各族人民和平友好的共同理想和信念,从而使全诗具备了一种从容有序、肃敬和乐的艺术意境,显示了泱泱大国的恢宏气度和振振威仪。总之,透过《瞻彼洛矣》,我们仿佛看到了周代统一大国的仪容、风范,甚至中华古国优秀文化意识长流不息的传统风格特色。
当然,如果我们苛求古人,天子和他的军队、国家都不是什么值得颂扬的东西。但是,历史地看待问题,就会理解,这毕竟是当时各民族共同的必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