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唐风·绸缪》原文
诗经·国风·唐风·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诗经·唐风·绸缪》注释翻译
注释
(1)绸缪:紧紧缠束。束薪:与“束刍”“束楚”都是捆柴或草的意思。
(2)三星:参星。
(3)良人:《毛传》谓“美室”,犹言漂亮的妻子。
(4)“子兮”句:诗人激动自呼之辞。
(5)如:犹“奈”。如此良人何:言爱这“良人”爱得无可奈何。
(6)隅:房角。三星在隅:升起的三星斜对东南房角。
(7)邂逅:欢悦的会见。《经典释文》“邂逅”一作“解觏”(解:解悦之貌)。这里用为定语,省去中心词“良人”,此句说在欢悦会见中见到这样美的新娘。一说“邂逅”为喜悦,谓可悦之人。
(8)三星在户:言当门可见升在中天偏南的三星。
(9)粲者:犹言漂亮的人儿。
翻译
柴枝捆得紧紧。抬头正见三星。今晚是啥夜晚?见着我的好人。你呀你这新郎!把这好人儿怎么办啊!
紧紧一把刍草。三星正对房角。今晚是啥夜晚?心爱人儿见着。你呀你这新郎,把这心爱的怎么办啊!
荆树条儿紧缠。三星照在门前。今晚是啥夜晚?和这美人相见,你呀你这新郎!把这美人儿怎么办啊!
《诗经·唐风·绸缪》题解赏析
赏析1
这诗三章复沓往返,语气热烈兴奋而一致,当属新郎乐新婚诗。祝婚诗有时借新婚夫妇语气出之,犹如闹新婚的人,往往用婚者语气戏弄。祝婚与乐婚在吉庆情调上有一定连带关系,所以这诗后来也有可能被派做祝婚的用场。
《诗经》写娶妻者,常常以析薪取兴。《齐风·南山》:“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能),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以斧喻媒,薪则喻新娘。《小雅·车舝》:“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xǔ)兮。”也是以湑然茂盛的柞薪,以兴“解我觏(遇)尔(新娘)”。这诗三章以“绸缪束薪”“束刍”“束楚”起兴,用缠绕捆束打来的柴禾,以象征和新娘的结合。这位新郎面对漂亮的新娘,自然有“束薪”而且紧紧“绸缪”的幸福感。以今言之,就是“热烈地拥抱她吧”。这信手拈来之语,满带着激动的情绪。有人说“束薪”为炬,这是火把光下行婚礼,而把很重要的张口见喉咙的“绸缪”丢在一旁,情调淡薄多了。参星,有耀眼的三星连成一片,也称三星。当它出现在东方,正是季秋之日,黄昏之时。所以这“三星在天”于初民是为极准确的时间概念。而古俗以春秋为婚之常时,因而这句实也含佳日良辰之意。既然日子说得如此清晰,可是下面却忽然冒出“今夕何夕”一句,似乎竟然不知这是个什么日子。那“三星”明明在他的眼中映着喜庆的光芒,何以乍忽间变化如此,其因在下句“见此良人”。新娘漂亮极了,诗人觉得美不可言,喜不自胜,进而连这夜晚也觉得美不可言,简直一切都美,美到忘乎所以,神情恍惚而不能自已了,故有“何夕”的忘形之语。“何夕”之疑,即对“今夕”美叹,美叹今昔,正是对新娘子的爱不自禁。因而“今夕何夕”语气里有一个美滋滋的“良人”在,这是极度兴奋之下的变态心理的逼真再现。古辞《越人歌》:“今夕何夕,得与搴舟水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杜甫的“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赠卫八处士》)一片嘉美、喟叹之情都可追源于此。“子兮”二句,为诗人既而自我呼唤之语,这是大喜后的反省咀嚼,欢快后的悠悠欣悦,也是“喜之甚而自庆之词”(《诗集传》)。“如此良人何”犹如今日口语“好得没法收拾”之类,意即“简直不知把她怎么‘那个’了”。任何美的语言在这个时刻都会变得无能为力而退居次位,情感成了不系之舟。这两句曼声婉调承上情欢语快的二句,一腔欢爱,自然动人。
二、三章的“三星在隅”“在户”,表示由首章的初夜,到夜久,以至夜半。由“良人”而“邂逅”,而“粲者”,一语比一语更增加美不可言的分量,更为细致分明而富情感,体现这幸福的时刻延伸愈久,诗人自己情愈激,意愈浓。“粲者”意义的内涵,读者自会以最美的形象去观照。其外延就是《洛神赋》“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描绘。这与章首和篇首的“绸缪”,这两个诗中最具描写性词,不然而然成为呢喃卿我的呼应之语。“粲者”本身的光彩照人和耀眼的三星之照应又在有意与无意之间。诗人的美叹、赞颂,欢欣、愉悦,爱慕、艳羡的热烈兴奋心性,充满新房,流溢在新婚之夜。
语言拙朴模糊和情感的显豁毕露反差性地融而为一,而呈现出此诗独特的色彩。无论是兴中的“薪”、天上的“星”、还是自呼的“子兮”,或象征、或烘托,或由己见人,都是在写新郎感受中的新娘。和“见此良人”的直寻之语合起来,真是一句一个新娘,句句似都在说新娘美不可言。三章十八句合观,就是一首“我真不知把这美人儿怎么办呀”的乐婚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