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卫风·伯兮》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5 17:39

《国风·卫风·伯兮》原文

国风·卫风·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国风·卫风·伯兮》原文翻译赏析-诗经大全

《国风·卫风·伯兮》注释翻译

注释

伯: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大者,此处为女子对丈夫的尊称。

朅〔qiè〕:勇武,健壮。

桀〔jié〕:通“杰”,杰出。

殳〔shū〕:古代的一种武器,用竹木做成,有棱无刃。

前驱:前导,先锋。

之:往,到。

飞蓬:枯后根断、遇风飞旋的蓬草。

膏沐:古代妇女润发的油脂。

适〔dí〕:专主,作主。一说喜悦。一说“啻”的假借字,只、仅。

容:梳妆,打扮。

杲杲〔gǎo〕:明亮貌。

首疾:指因思念引起的头痛。

谖〔xuān〕草:即萱草,又名金针、忘忧草、黄花菜等,多年生宿根草本。谖,通“萱”。

树:栽种。

背:堂屋北面。

痗〔mèi〕:忧伤成病。

译文

我的丈夫真威猛,真是邦国的英雄。我的丈夫执长殳,做了君王的前锋。

自从丈夫东行后,头发散乱像飞蓬。膏脂哪样还缺少?为谁修饰我颜容!

天要下雨就下雨,却出太阳亮灿灿。一心想着我丈夫,想得头痛也心甘。

哪儿去找忘忧草?种它就在屋北面。一心想着我丈夫,使我伤心病恹恹。

翻译

我的丈夫勇武雄健,他是国家英杰之才。我的丈夫手执长殳,他是君王前导先锋。自从丈夫东行之后,发乱犹如飞舞蓬草。难道自己没有润发膏脂?只是为谁梳妆仪容?希望下雨祈求降雨,却出太阳璀璨耀目。思念丈夫情真意切,甘心情愿想到头痛。何处可以采到萱草?它就种在堂屋北面。思念丈夫情真意切,使我忧伤有如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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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卫风·伯兮》题解赏析

解读

与《击鼓》一诗类似,《伯兮》也是一首以战争为背景的诗章。从古至今,战争都是一个极具毁灭性的事物,因为它的存在会造成无数生命个体的悲欢聚散、生死离分,也会造成大量家庭的残缺和破碎,所以文学作品中对于战争破坏人类和平安宁的谴责历来都不绝于耳。比如唐代诗人杜甫,正是因其“三吏三别”系列对战争的血泪控诉,才成其诗作“诗史”之名。《毛诗序》亦将本诗解读为针砭时弊之作,认为此诗讽刺了君子为王所征却过时不返的战争乱象。

本诗是以一位女子的口吻叙写的,诗中所称的“伯”是女子对其丈夫的尊称,犹如今日所称的“大哥”,充满着女子的真情厚意。全诗共分四章,每章四句,全诗兼用赋、比、兴三法。开章四句皆是对丈夫的溢美之辞,说他勇武健壮,是国之栋梁;而且手执兵器,成为君王的先锋,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激越感和自豪感。第二章写到丈夫东行离去之后,诗风骤然生变,开始转向缠绵悱恻的思怀之情。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丈夫远离不归,女子再无心妆容,任凭头发凌乱犹如“飞蓬”。而且以设问和反诘的句式,进一步渲染了女子因思夫而憔悴枯槁的状态。第三章以盼雨却出日起兴,实是兴中有比,喻女子本欲丈夫速归却事与愿违的残酷现实,而第四章中在屋北采摘萱草的情境,实际上也寄托着诗人无限的期望与哀思。最后女子两次“愿言思伯”的结果,是“甘心首疾”的无怨无悔和“使我心痗”的忧郁成疾。读来令人心碎,亦令人扼腕不已。

此诗行文流畅,用语优美,对后世文学创作影响较大。如魏晋名士阮籍《咏怀》系列组诗的第二首中有“膏沐为谁施,其雨怨朝阳”一句,就明显是从此诗“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四句化用而来。

赏析

战争会破坏很多东西,而它首先破坏的是军人自身的家庭生活。军人尚未走到战场,他们的妻子已经被抛置在孤独与恐惧中了。她们的怀念不是一般的怀念,那永远是充满不安和忧虑的。等待出征的丈夫回来,几乎成为她们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内容。

然而战争又总是不可避免的。不管一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其必要性如何、能否被评判为“正义”,从事这场战争的群体和它的领导者,总是要勉励群体中的成员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最大的牺牲。国家给军人以荣誉,使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努力和牺牲是值得的;这荣誉也会影响他们的家人——尤其是妻子,使她们认为家庭生活的破坏以及自身的痛苦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因此,写妻子怀念从军的丈夫的诗篇,通常会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为丈夫而骄傲——这骄傲来自国家、来自群体的奖勉;思念丈夫并为之担忧——这种情绪来自个人的内心。

《伯兮》就是典型的这种诗篇。

诗一开篇,读者看到一个女子用自豪的口吻在描述她的丈夫。“伯”本是兄弟间排行的第一位,也就是老大,这里转用为妻子对丈夫的称呼(所以译作“大哥”),口气中带着亲切感。——现代的歌谣还常见这种情形。这位丈夫值得骄傲的地方在于:一则他长得英武伟岸,是一国中的豪杰,同时也因为他非常勇敢,充当了君王的先锋(由此看“伯”身份,当是贵族阶层中的武士)。而骄傲的来源,主要恐怕是在后一点上。假如“伯”虽然长得高大英武,在战争发生时却畏缩不前,妻子就没什么可以公然夸耀的了。——其实,一般人所知道的光荣,也就是社会所认定的光荣,个人在这方面是没有多少独立判断的能力的。

转入第二章,写自从丈夫出征,妻子在家就不再打扮自己了,任由头发——女性身体最富装饰性的部分——零乱得像一蓬草。这后来成为中国古代情诗最典型的表达方法,如“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徐干《室思》),“终日恹恹倦梳裹”(柳永《定风波》),“起来慵自梳头”(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等等,不胜枚举。这是以对女性的美丽的暂时性的毁坏,表明她对异性的封闭,也即表明她对丈夫的忠贞。不过,作为军人的妻子,这种举动还有进一步的意味。在古代,妇女是不能上战场的,因此妻子对从军的丈夫的忠贞,实也是间接表现了对于国家的忠贞——这就不仅是个人行为,也是群体——国家的要求。试想,假定一个军人在前方冒着生命危险打仗,他的妻子却在后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走东家串西家,哪怕并无不轨之举,他也不能够安心。这不仅对于家庭是危险的,对于国家也有极大的不利。所以,社会尤其需要鼓励军人的妻子对其丈夫表现彻底的忠贞。此诗不管是出于什么人之手(它可能是一位妇女的自述,也可能是他人的拟写),这样写才是符合上述要求的。后来杜甫的《新婚别》写一位新娘对从军的丈夫表示“罗襦不复施”,还要“当君洗红妆”,好让他安心上战场,与此篇可谓一脉相承。

然而,尽管诗中的女主人公算得上“深明大义”,她对自己的丈夫能“为王前驱”很感骄傲,但久久的盼待一次次落空仍然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对于古代妇女来说,生活的全部内容、幸福的唯一来源就是家庭;家庭被破坏了,她们的人生也就被彻底破坏了。而等待从军的丈夫,这与一般的别离相思是不同的——其背后有很深的忧惧。潘岳《寡妇赋》用此诗为典故,有云:“彼诗人之攸叹兮,徒愿言而心疼……荣华晔其始茂兮,良人忽已指背。”正是揭示了诗中未从正面写出,而又确实隐藏在字面之下的恐怕丈夫最终不能归来的忧惧。知道这一点,读者才能真正理解第三、四两章所描写的女主人公的期待、失望与难以排遣的痛苦。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忘忧”,因为这“忧”已经使她不堪负担了。

诗必须有真实的感情,否则不能打动人;但诗人的感情也并非可以尽情抒发的,它常常受到社会观念的制约。拿《伯兮》来说,如果一味写那位妻子为丈夫的报效国家而自豪,那会让人觉得不自然——至少是不近人情;反过来,如果一味写妻子对丈夫的盼待,乃至发展到对战争的厌恶(这在事实上绝非不可能),却又不符合当时社会的要求。所以最后它成为读到的这个样子:对亲人的强烈感情经过责任感的梳理而变得柔婉,有很深的痛苦与哀愁,但并没有激烈的怨愤。由于此诗所涉及的那种社会背景在中国历史上是长期存在的,所以它的感情表现也就成为后世同类型诗歌的典范。

关于此篇的题旨,《毛诗序》解释为:“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同“返”)焉。”意思就是:理想的政治不应该使国人行役无度,以至破坏了他们的家庭生活。实际所谓“刺”在诗中并无根据,不过作者所表达的儒家政治理想,却是符合诗中女主人公的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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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国风·卫风·伯兮鉴赏

这首诗写一个妇女思念远征的丈夫,是《诗经》中一首出色的思妇诗。写思念征夫的闺怨,是我国古典诗词的传统题材,历代诗人都有名作。这首诗可以说是中国闺怨诗的发端,它的意境和形象为后世许多作品所袭用,影响深远。

全诗四章,层层递进,把思妇怀念征夫的无法解脱的相思之情,一步步生动、深刻而细腻地描写出来,语直而意美,辞浅而情浓,表现了抒情主人公对丈夫深挚笃厚和忠贞的爱情以及深切思念的痛苦。

首章写思妇思念中的丈夫出众的形象。夫妇情深而长久别离,丈夫的形象时时刻刻浮现在她心目之中,所以一开篇便用四句十六字,活画出一个英武有为的美男子。“伯兮朅兮,邦之桀兮”,古人以高大魁梧、英武刚健为美,“伯”是女子对丈夫的敬称和爱称,这两句可译为:我的爱哥哥多么高大魁伟,一国之中数他英武出众。“伯也执殳,为王前驱”,爱哥哥手持丈二长殳这一形象多么英武;从卫国被选拔去作周天子出征的先锋,他是多么非凡!在她的心目中,他的形象伟岸而光彩,她用连声的赞美,表现了她对他的热爱和崇拜。她爱的丈夫是这样一位品貌超群的男子,这样的丈夫又怎能使她不日日夜夜地思念。这和汉乐府《陌上桑》中罗敷夸夫“座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异曲同工,这样的夸耀和自豪,愈显得相爱的深厚和专一。

二章抒写思妇苦苦相思而懒得梳妆。“自伯之东,首如飞蓬”:自从爱哥哥去东征,我的头发像飞蓬。用一个生动的典型细节,形象地勾画了抒情主人公在丈夫走后蓬头垢面、无心梳洗打扮的慵懒姿态,表现了一心思念丈夫而感到生活的空虚乏味。为什么无心修饰呢?“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她说:不是没有梳头油,我打扮起来又给谁看呢?语直情浓,把她对丈夫的热爱和专一进一步深刻地刻画出来。这两个意象,后来衍化为“女为悦己者容”这句俗语,典型地描摹了女子痴心专注的情怀,后世许多闺怨诗也祖武或化用这个动人的意象。

三章的抒写又深了一层,着力表现思妇思念的殷切。“其雨其雨,杲杲出日”,长久的离别,难耐的孤寂,好像大旱盼雨水,她祈求着下雨吧,下雨吧,渴望降落甘霖浇灌她热切如焚的心田,可是偏偏出现红彤彤的太阳,希望总是落空,比喻盼望丈夫归来而不归,满怀希望变成失望。“杲杲出日”是明丽的景象,和她黯然神伤相对照,更显得她的悲伤之深。后两句笔锋陡然一转:“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纵然盼他盼不回来,我还是要天天盼,即使想得头痛也甘心情愿。辞浅意深,以甘愿忍受相思之苦,表现她爱情的坚定和无尽的期待。

末章抒写思妇企求解脱而实际不得解脱,把相思之苦发展到极点。“焉得谖草,言树之背”,哪里能得到忘忧草,将它栽到小瓦盆里,让我天天面对着它。可是这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幻想。世间并没有这种神奇的草,我们的抒情主人公也就不可能从愁苦中解脱。“愿言思伯,使我心痗”,她还是只有长久地痛苦地思念,终于心头郁结难解,相思成疾了。从“焉得”到“不得”,欲抑先扬,欲擒故纵,文情腾挪有致,曲折自如,把抒情主人公的相思情发展到顶峰,戛然而止,唤起读者对她的深切同情。

历代诸家说《诗》,认为《伯兮》,“刺时也。言妇人为其君子行役,过时不反,深感痛苦而作”。推本诗言外之意,这种解释也没有错误。从抒情主人公刻骨的痛苦的相思,我们也能看到战争给许多夫妇,特别是闺中妇女所造成的离别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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