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出自宋代王安石《三圣人论》文中: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弊;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弊;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耳。
【名句翻译】
名句原文: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弊;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弊;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耳。
名句译文:伯夷若不清高,则无法挽救伊尹时代所产生的弊端;柳下惠若不合于世俗,则无法挽救伯夷时代所产生的弊端;圣人所以较常人伟大,就是因为他能亲身去挽救世俗的弊端。
【名句故事】
王安石《三圣人论》通篇可说是出于《孟子·万章》下篇,里头探讨了伊尹、伯夷、柳下惠三位圣人的故事。
伊尹是辅佐商汤伐纣的功臣。当时夏王桀暴虐残忍,滥用民力,鱼肉百姓,田地荒芜,民不聊生。伊尹看出夏朝气数已尽,于是用自己高超的烹调手艺,接近商汤,劝他高举义旗取夏桀之位而代之。在伊尹的经营下,商汤的力量开始壮大,伊尹建议他停止向夏朝进贡,以探测夏的实力。夏桀果然非常愤怒,征调九夷的兵力来伐商。伊尹于是劝商汤说:“夏桀还能调动兵力,我们讨伐他的时机还未成熟。”于是又向夏进贡,当伊尹看到时机成熟时,又一次停止向夏进贡,但因为夏桀已失人心,这次他未能调动军队了,于是伊尹就向商汤建议起兵。伊尹说过:“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没有什么不可以侍奉的国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使用的人民,伊尹是属于治亦进,乱亦进的类型,以天下为己任。
伯夷是商朝末年孤竹国国君的长子,孤竹国国君想立叔齐为太子,他死后叔齐想把王位让给兄长伯夷,伯夷说:“你当国君是父亲的遗命,怎么可以随便改动呢?”于是逃走了。孟子描述伯夷“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是属于治则进、乱则退的类型。相较于伯夷对于国君道德的要求,柳下惠不因侍奉污君而感到羞辱,也不因官职小而推辞;在位不隐其贤能,一定尽力做好;不受重用也不会抱怨,困穷也不感到哀怜;跟庸俗的人在一起,怡然自得不忍离去。
这三位人物面对治乱进退虽然有不同的想法,但同样都是尽心尽性,因此孟子对他们的评价皆高,称他们三人“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
【名句赏析】
这句话是在说明圣人之所以较常人伟大,是因为在世局败坏的时候,他能挽救世人于水火之中。这句话看来是在赞扬圣人的伟大,不过如果反过来想,假如没有这败坏的时局,圣人又何以能成为圣人,而为世人所称颂呢?这让我们联想到一句话:“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因为时势不好,所以需要有英雄出来拯救世人,又因为有英雄的出现,所以才能改善大环境而创造一个新的时势,那么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呢?
有路得,然后有新教的产生;有哥伦布,然后有新大陆;有华盛顿,然后有美国独立;有俾斯麦,然后有德国联邦。这些人都是英雄,或者当时所谓的圣人。如果把眼光放到今日的话,新加坡人或许会认为李光耀是一位“能以身救弊于天下”的英雄吧!在马来西亚把新加坡踢出门外之后,新加坡面临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情势,李光耀克服了邻国最初的敌意,弥合国内种族间的种种分歧。成年人平均收入从独立时期的1000美元激增至如今的3万美元。这个东南亚迄今最小的国家成了东南亚地区的商业枢纽、科研中心,在东南亚乃至区域以外的政治经济领域,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如果以“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耳”这句话来形容这位让新加坡冒起成为新兴国家的建国之父,应该也不为过。
【名句原文】
三圣人论
宋代:王安石
孟子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之为名,道之极、德之至也。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大贤者之事也。贤者之事如此,则可谓备矣,而犹未足以钻圣人之坚,仰圣人之高。以圣人观之,犹太山之于冈陵,河海之于陂泽,然则圣人之事可知其大矣。《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鬼神合其吉凶”,此盖圣人之事也。德苟不足以合于天地,明苟不足以合于日月,吉凶苟不足以合于鬼神,则非所谓圣人矣。
孟子论伯夷、伊尹、柳下惠,皆曰“圣人也”,而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夫动、言、视、听,苟有不合于礼者,则不足以为大贤人。而圣人之名,非大贤人之所得拟也,岂隘与不恭者所得僭哉!
盖闻圣人之言行不苟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昔者,伊尹制其行于天下,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伊尹之心者,由是多进而寡退,苟得而害义,此其流风末俗之弊也。圣人患其弊,于是伯夷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治则进,乱则退。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伯夷之心者,由是多退而寡进,过廉而复刻,此其流风末世之弊也。圣人又患其弊,于是柳下惠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不羞污君,不辞小官。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柳下惠之心者,由是多污而寡洁,恶异而尚同,此其流风末世之弊也。此三人者,因时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久必弊。
至孔子之时,三圣人之弊,各极于天下矣,故孔子集其行而制成法于天下,曰:“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仕则仕,可以处则处。”然后圣人之道大具,而无一偏之弊矣。其所以大具而无弊者,岂孔子一人之力哉,四人者相为终始也。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弊,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弊。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耳,如皆欲为孔子之行,而忘天下之弊,则恶在其为圣人哉?
是故使三人者当孔子之时,则皆足以为孔子也,然其所以为之清、为之任、为之和者,时耳。岂滞于此一端而已乎?苟在于一端而已,则不足以为贤人也,岂孟子所谓圣人哉?孟子之所谓“隘与不恭,君子不由”者,亦言其时尔。且夏之道,岂不美哉,而殷人以为野,殷之道,岂不美哉,而周人以为鬼。所谓隘与不恭者,何以异于是乎?
当孟子之时,有教孟子枉尺直寻者,有教孟子权以援天下者,盖其俗有似于伊尹之弊时也。是以孟子论是三人者必先伯夷,亦所以矫天下之弊耳。故曰:圣人之言行,岂苟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