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故事赏析-纳兰性德《浣溪沙》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7-07 05:38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出自清代纳兰性德《浣溪沙》,“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强半在天涯。魂梦不离金屈戌,画图亲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作品原文】

浣溪沙

纳兰性德

万里阴山万里沙。

谁将绿鬓斗霜华。

年来强半在天涯。

魂梦不离金屈戌,画图亲展玉鸦叉。

生怜瘦减一分花。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故事赏析-纳兰性德《浣溪沙》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故事赏析故事赏析

壬戌二十八岁秋,纳兰与郎谈出使梭龙,目的是对那里的少数民族部落传达康熙的旨意。他们率几千人开拔,一路上不辞劳苦,日夜兼程,把出使的详细情况进行了秘密禀报,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梭龙之行短短的四个月时间,纳兰眼见塞外凄凉之景,有感于聚少离多的夫妻之情、郁郁不得志的政治抱负,发声于词,魂梦相系,将苍茫寂寥的塞外平添一份柔情辗转,读来更感人肺腑。

苍茫广阔的塞外,绵延不尽的群山此起彼伏,而于这无尽的山峦之中,又是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头的漫漫黄沙——这是纳兰眼中最直观而又辽阔的塞外风景。他不似被这种苍茫辽阔之感激发壮志雄心或豪迈感的边塞诗人,如辛弃疾、高适等人,纳兰却是另一种情绪。少有人被壮阔天地激起渺小与无力感,纳兰却将这种情绪浓重渲染,广袤黄沙,绵延不断的群山,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苦闷,以及与对遥远故乡与亲人的思念之情。

许是黄沙的颜色像极了凋零的色彩,这种黯淡的、毫无生机的气势,立即让敏感的纳兰感受到了一股年华易逝的悲愁。人生匆匆,华发岁月能有几何,有谁能抵抗得了无情年月的摧折,到头来两鬓斑白,暮色渐尽,也只有凭回忆来辨识曾经年少时亮丽的颜色。算来无人能够躲得过这年华老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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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纳兰不禁一阵悲戚。年华短暂,更兼这韶华时光弹指而过,白驹过隙般眨眼不见踪迹,纵使现在尚是大好年华,却在这荒无人烟的塞外度过漫漫长夜。算来离家时日已长,这一年间,竟是在远离家园之地度过了大半时光,举目无亲,正是年华尽欢的时节,彻夜狂欢都不够来好好珍惜,却是独自一人噙着满嘴的黄沙,咽下无尽的苦涩西风,而来不及与心爱之人共享塞外的繁华。

念念不忘则必有回响。纳兰思家心切,竟然于一夜魂归故里。轻轻推开家门,重走回廊,纳兰之魂浑然不知如何已结束了羁旅生涯,只为回家的喜悦所动。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门窗上的搭扣依然还是临走时见到的样子,而窗内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也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样子,轻倚窗前,两手托腮,怔怔望着门的方向。纳兰迫不及待地想去拥抱,忽而梦醒,但妻子倚望的这幅画面却深深地印在了纳兰的脑海中。

梦中贪欢尚不能够,纳兰睁开眼,出了营帐,目之所及仍然还是那片荒芜与苍凉,地上,他的影子长长,这白天有无数的脚印熙攘的小路,被西北塞外的烈风也埋得毫无踪迹。头顶,旌旗猎猎作响,风一阵比一阵紧,混合着黄沙如缕如丝般迷人眼眸,只觉眼内干涩,继而口生苦麻、眼生津液,纳兰只得叹息一声。人都睡着了,营帐也疲倦了。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是漫漫黑夜的唯一的单音。今夜,虽然万籁俱寂,而他生命的海潮音,随着他的步伐澎湃着。

回想梦里妻子的眉眼,那依依期盼的眼光深深攫住了纳兰的心,让本就思家的他顿时愁闷翻涌、相思成河。纳兰实在忍受不住这思念的噬咬,只好展开一尺素宣,凭着丹青的色彩,工笔细描,描摹出内心中最渴盼的形象——笔尖游走,丹朱描唇,黛青画眉,重墨着发,轻笔写鬓,只是那依依的眼光,任是如何点画也传神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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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吐尽心中相思块垒,一幅图画便也立现眼前,睹画思人,只能缓解目下相思之苦,只不知是他用笔的纤细还是梦里所见的样子,妻子竟如此瘦削单薄地立于画中,令人心生怜惜。在纳兰眼里,世上最美的美人也比不过温柔贤淑妻子的美,她如一朵惹人怜爱的白梅盛开在他心里,但如今,这“花儿”却瘦了,怎不让他心中疼痛!也许妻因思他过度“衣带渐宽”,殊不知纳兰亦为相思熬得骨瘦如柴。

再看画上的妻子,好像从河岸走来,行若止水;好像从山上下来,洁白如岩;又好像从烟波中走来,令人乍然一惊。“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她的声音是那么特别,不像那些江南的女子说话,如麦芽糖,黏人一身;不像西北的女子,声音如雨,哗啦啦泼人一身;更不像东北的女子,说话如暴起之风,气呼呼地刮人一阵。听她说话,像是捡一颗石子。看着画上的她,仿佛那滚滚红尘已止,那腥风血雨已止,那翠微拂衣、女萝牵裳的所来之径亦止,都化成一句寄语:“愿彼此安好。”

家有爱妻不得相伴于侧,常伴君王左右出入塞北大漠,到头来却仍旧一无所成,岂不是白白蹉跎了这光阴。家中爱妻一定如他一般,为这相思所苦,因为纳兰常伴圣驾,家对他来说,就是旅居的驿店,匆匆数日的暂居,便又要启程远走他乡。在她的眼里,他去的地方,都叫天涯,那是一个遥远得魂梦都无法企及的地方,青鸟不到,相思无寄。还好,她不是一个哭哭啼啼挽留人的人,也不擅长用华丽的语言为他饯行,她只会默默地把思念埋在发间,让夜风吹拂,让细雨浸润,看着它们恣意抽长,直到衣带渐宽。然后,在日日等待的年华里,看它们重新纠缠。

那君王不过有他在侧聊慰心怀,并非器重委任要事与他,这小半生的光阴便只有噙着黄沙难言的苦涩,还不如与妻平淡度日,博得恩爱无双。纳兰最是艳羡平常夫妻,也深深为着无法常陪伴爱妻左右而愧疚,只能循着来时的方向,让魂儿快马加鞭,探望那个梦中的人,探望那片熟悉的家园。

纳兰的心在这万丈黄沙中走丢了,幸好还有魂梦还记着前路,记挂着远方的家人,于是便时时探望,魂归故里,以解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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