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长相思》(山一程)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7-07 05:22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出自纳兰性行德《长相思》(山一程):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出处

《长相思》

纳兰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长相思》(山一程)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故事赏析

康熙二十一年,皇帝因为平定了三藩之乱,东巡祭告奉天祖陵,容若身为大内侍卫,扈驾随行,在经过山海关的时候写了这首《长相思》(山一程)。词中“榆关”是山海关的旧称。

词很短小,语言也很浅白,用不着多作解释,但就是这样一首小令,却成为纳兰词中的名篇,原因主要就在于王国维的推举之功。

王国维《人间词话》讲到诗句的壮观之境,说“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澄江静如练”、“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些境界可谓千古壮观,如果在词里去找,纳兰容若塞上之作如《长相思》的“夜深千帐灯”,《如梦令》的“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基本上也达到了这个境界。

王国维这话大体不差,但忽略了重要一点:诗词的壮观之境不单靠字面内容的呈现,而是要靠内容与形式的结合。“夜深千帐灯”虽然给我们呈现出来一副千古壮观的画面,但为什么在读起来的时候找不到这种壮观的感觉,这是因为它在形式美上并不是壮观的,所以无法和内容美呼应起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长相思》(山一程)

这里的形式美,说的就是诗词的音律美。先说韵脚。古人写诗填词,抒发什么样的情感,配合使用什么样的韵脚,这可绝不是没有讲究的。比如,要表现豪迈远大,用韵就多用“红、空”这类;要表现平和稳重,用韵就多用“元、沙”这类;要表现温柔婉约,用韵就多用“枝、期”等等。比如王国维举过的那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例子,现在我把韵脚换一下,意思贴不贴切就不管了,只是来给大家体会一下韵脚对意境的影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大漠孤烟稀,长河落日低。

大漠孤烟北,长河落日东。

诗句,仅仅是吟诵而不是入乐,韵脚一变,意境也变。填词就更是这样了,你不能用《黄河大合唱》的旋律去配《十八摸》的歌词。诗词是一门形式艺术,取消了形式,也就无所谓诗词了。

韵脚之外,再看句子整个的音色。“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读起来是圆润爽朗的,自有一番黄钟大吕的气势,而“夜深千帐灯”,读起来舌头展不开,这不是说它的音色不美,而是它的美是一种小调的美、温柔的美。

容若这首《长相思》,并不是什么大开大阖的内容,而是一首倦旅思乡的小令,写得温柔缱绻,几分疲惫、几分无奈。其词牌的选择、韵脚的选择,都很好地在为这个主题服务,所以才构成了一首形式美与内容美相和谐的作品。如果它身上真的展现了“千古壮观”,反倒不伦不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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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还反映了一种很有趣的文化心态。容若说的“故园无此声”,这个“故园”是指北京府邸,而从他的出身来看,这次“山一程,水一程”和“风一更,雪一更”的“榆关那畔”才是他的“故园”。这真是反认他乡作故乡,忘本了。

满清入主中原,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汉文明的温柔乡里拔不出来,这种情形有点像南京路上的好八连。所以,如何才能让自己人不忘本,如何保持弓马娴熟的作战能力,这是统治者致力要解决的问题。容若这首《长相思》显然在政治上是不正确的,是“腐朽没落”的表现。我们得知道,容若以这般的汉文化修为,和汉人知识分子关系如此密切,这是有违满清基本国策的,很容易招来皇帝的处分。容若没落到这般田地,是因为他满汉兼修,有一身过人的骑射功夫,未废关外传统。再看容若的同时代里,还有一位爱新觉罗·岳端,是康熙皇帝的同辈,位在郡王,无论从诗歌风格还是家庭背景、性格与交游,都和容若相似,只比容若成名略晚,但他的一生就大起大落,除了受父兄牵累之外,也和他全盘汉化、罔顾民族传统大有干系。

在儒家传统里,所谓“夷夏之防”,不是血统决定论,而是文化决定论,也就是说:谁掌握了先进文化,谁就是华夏;谁退步成落后文化,谁就是夷狄。晚清“睁眼看世界”的那些先贤感叹欧美才是华夏,我们已经变作夷狄了,道理就在这里,这是儒家前辈们绝对想不到的局面。以这种标准来看纳兰容若,基本可以认定他是汉人了,但对容若自己而言,又无法割断血缘认同与民族传统,一颗心时时被拉扯在两极之间,真是一种常人难以感受的痛苦。现在很有一些认同西方价值观的中国知识分子,他们大约可以同感一下容若的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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