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故事赏析-纳兰性德《如梦令》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7-07 04:24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出自清代纳兰性德《如梦令》,“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作品原文】

如梦令

纳兰性德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

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故事赏析-纳兰性德《如梦令》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故事赏析故事赏析

细读纳兰词会发现,豪放是外放的风骨,忧伤才是内敛的精魂。“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一句无限风光惊绝。人尚留在“星影摇摇欲坠”的壮美凄清中未及回神,“归梦隔狼河”的现实残酷已逼近眼前,帐外响彻的白狼河的涛声将人本就难圆的乡梦击得粉碎。

奇怪的是,这阕被王国维许之为豪壮的《如梦令》让人最先联想起的并非“黄昏饮马傍郊河”的雄壮,而是李易安“绿肥红瘦”的清廖。也许容若本身透露的意象就是如此。

读这阕词的时候,会有一点落寞,静静地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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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一年,正值圣上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出山海关之时,作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纳兰自然是要随驾同行。虽然出行塞外多次,每次不乏大量车马将士相随,但此次陪伴圣驾左右,除日常行止及礼节外,纳兰倒也落得一身自在,尤其当星光洒满天际之时,他便能独享一份清净,倒少了对于塞外满目荒芜的感慨。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圣上与将士们怕是早已入睡,纳兰却迟迟不眠。这样的时刻,面对大漠山河,纳兰充满了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片土地,尤其开始注目上方漫天的星河。

相比于京城的灯火阑珊、火树银花,这里安静黢黑得有些不寻常,加之旷野人稀,少有高大乔木的遮蔽,四下灯火一熄,纳兰便感到如坠无尽时空之海中,唯独能告慰的,也只有漫天星光闪烁。天幕黑沉的背景下,一颗颗星子明亮闪烁,竟将黑夜照耀得如此梦幻动人,仿佛缀满宝石与水晶的黑袍,经灯光一照,便立刻璀璨光明。

空旷广阔的空间容易引人共鸣感慨,诸如陈子昂吟出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句,自身于千万光阴、浩渺宇宙中的渺小感顿显无遗,唯有“怆然涕下”的哀恸。相比于陈子昂的动情悲戚,纳兰倒出乎意料地没有过分悲伤,反而欣赏起了星河原初的美,忘记了自身的存在,只为着眼前一幅丹青难绘的大自然杰作生出了崇敬之心,为它的原始美所震撼,沉醉于这幅美妙画面中不能自拔。

具有感染力的美,往往令人沉醉。纳兰此时便是如此,忽略了自身的职位,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记得往日的悲愁,只因一见心清净的广阔天地中一颗颗璀璨的星子而忘我陶醉,仿佛自己已经飞升至天,与那数不尽的星河月色融为一体,成为其中一颗,拥有着同等的频率闪烁,俯瞰这世间被夜幕所包裹的一切,没有悲喜,没有情绪,只安静地成了一颗闪烁的星。

望着黑暗中没有边际的苍穹,没有了地平线的约束,仿佛周边成了没有尽头的通途,随人走到哪里,随这世间如何,都安稳平和地温柔遮盖,一视同仁。纳兰抬头望望天,那摇曳闪烁的星星仿佛跳动着要坠落一般,随着天幕的倾斜,像要滑出这块黑色幕布。纳兰呆呆地想,若是那整个穹顶的星子掉落,是否会颗颗分明如水晶珍珠,是否如落玉盘般清脆作响?他的思绪随着闪动着的星星跳跃不止,如微醉般,醺醺然不知所以、不知所在。

人沉醉,却非全醉。就算塞外风光奇绝,扈从圣驾的风光,也抵不了心底对故园的冀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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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诗词是对家园的无限怀想。这句话,对此时的容若再贴切不过。其实不止容若,离乡之绪,故园之思简直是古代文人一种思维定式,脑袋里面的主旋律。切肤痛楚让文人骚客们写出了这样“生离死别”震撼人心的词。

那时候的人还太弱小,缺乏驰骋的能力,因此离别是重大的。一路上关山隔阻,离自己的温暖小屋越来越远,一路上昼行夜停风餐露宿,前途却茫茫无尽,不晓得哪天才能到目的地,也可能随时被不可预期的困难和危险击倒。在种种焦虑和不安中意识到自身在天地面前如此渺小。

在这“微醺”的状态里,纳兰沉沉睡去了。梦中,纳兰越过了不远处的狼河,竟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故乡。故乡家中,有一个人仍在等待他的归期,那个睡梦中都牵挂的人,终于能与之相见,互诉衷肠,再续恩爱,是令离家多日的他多么激动和幸福啊!

也许是星河明月太美,令纳兰不禁联想起了妻子的芳容,于是寻梦归去,梦中得享甜蜜;但怎奈那狼河浪涛声滚滚,拍打着碎石岸无休无止,竟也打碎了纳兰的美梦,让他从梦中欢愉的情景里骤然醒来。

纳兰面对着无尽的黑夜,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与离家多日思家心切的心情杂糅,竟是五味杂陈,兼带着美梦被扰的懊恼感,一时没了睡意,转增忧愁。但是醒来,面对的仍是以往困扰他的那些情绪,那些有关家族荣誉、政治仕途、个人理想的纷争忧愁一时涌上前来,揪扯着纳兰本就愁苦的内心,分外煎熬。

醒来面对现实,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纳兰不愿意面对这些解决不了的矛盾与冲突,这都是些无聊至极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他只能以逃避的方式刻意忘记。那么还不如睡去呢,睡吧,睡吧,梦里不会再多想这悬久未解的难题,尚能获得一丝安慰。

这颗孤独的灵魂啊,总是这样多情而感伤,敏感而脆弱,前一刻尚为着自然的壮美而喜,下一刻便转而忧愁,继续为尘世之事烦忧。正如有人说他“豪放是外放的风骨,忧伤才是内敛的精魂”一般,这忧伤寂寞太过入骨,又无力改变目前的处境,只好一哀三叹,谱写一曲曲带愁的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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