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鸿蒙,混希夷出自唐代柳宗元《愚溪诗序》文中: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
【名句翻译】
名句原文: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
名句译文:我用愚笨的文辞来歌颂愚溪,溪与我两不相违,在昏沉中还是与它相契合。超越宇宙万物,进入虚无寂静的境界,寂静超脱,没有人了解我的心情。
【名句故事】
山水游记的鼻祖,纵然奉柳宗元为始祖,然而,南梁吴均所写山水骈文《与宋元思书》,也是山水文学不应忽略的佳作。此文写水之清澈,不同于《愚溪诗序》的溪水,纵然“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锵鸣金石”,但是溪之清澈更是为了表示自我。而《与宋元思书》呈现的异水佳景,则是精准写景:“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这六句直接就视觉来写水,写水的明澈可见,也写出水的动感——疾行之水,如飞箭似奔马。
当此山水奇景,吴均当然也就借物言志:“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相望。”说是纵有大鹏之志者,见到群峰耸立,也要“息心”;就连那些深谙俗世事物者,都会在山谷中流连忘返。吴均显然停驻在此山水之中,世俗情物就付之云淡风轻吧。相较之下,柳宗元“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虽有愚溪相伴,却还是笼罩在一种“莫可奈何”的悲愤之情中。
【名句赏析】
在《愚溪诗序》中,以溪喻己的佳句,俯拾皆是:“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余。”这段话道尽柳宗元内在的深邃,却不为当政者所激赏,无从利世济民。其实,柳宗元与此溪并非“无以利世”,而是为世道离弃,无从利世,无从展现锋芒才华,于是转而自我观照:“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锵鸣金石……余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溪水明净,照见万物百态,恰恰与柳宗元不合于世俗,两相对照。人、溪相和,合而为一。
被誉为是最孤独的美国知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曾经在她的日记中写道:“难道生命得与不停的活动扯上关系吗?难道我得入世才能在其中找到诗的存在?当心智退缩时,许多层面被包覆着。思想才是最重要的,怎能不思想而活着呢?有时,简单的生活反而最复杂。”狄金森的生命就是在她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亮。这样一个单纯的心灵,甘于自我孤独,与柳宗元“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的孤独对照,狄金森的孤独是真正安于这样不为人知的孤独;而柳宗元的孤独,则是悲愤被世界遗忘的孤独。
【名句原文】
愚溪诗序
唐代:柳宗元
灌水之阳有溪焉,东流入于潇水。或曰:冉氏尝居也,故姓是溪为冉溪。或曰:可以染也,名之以其能,故谓之染溪。予以愚触罪,谪潇水上。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古有愚公谷,今予家是溪,而名莫能定,士之居者,犹龂龂然,不可以不更也,故更之为愚溪。
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嘉木异石错置,皆山水之奇者,以予故,咸以愚辱焉。
夫水,智者乐也。今是溪独见辱于愚,何哉?盖其流甚下,不可以溉灌。又峻急多坻石,大舟不可入也。幽邃浅狭,蛟龙不屑,不能兴云雨,无以利世,而适类于予,然则虽辱而愚之,可也。
宁武子“邦无道则愚”,智而为愚者也;颜子“终日不违如愚”,睿而为愚者也。皆不得为真愚。今予遭有道而违于理,悖于事,故凡为愚者,莫我若也。夫然,则天下莫能争是溪,予得专而名焉。
溪虽莫利于世,而善鉴万类,清莹秀澈,锵鸣金石,能使愚者喜笑眷慕,乐而不能去也。予虽不合于俗,亦颇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而无所避之。以愚辞歌愚溪,则茫然而不违,昏然而同归,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于是作《八愚诗》,纪于溪石上。
【创作背景】
永贞元年(公元805年)正月,唐顺宗继位。由于前在位者唐德宗,听任宦官当权,以致社会乱象丛生。于是唐顺宗支持改革,任用王叔文等人当政。当时,33岁的柳宗元受到王叔文的赏识,因此被拔擢为礼部员外郎。然而,宦官、强藩的势力庞大,王叔文等不敌。八月,顺宗被迫退位,其子李纯(唐宪宗)继位后,立即对父亲的这些亲信大开杀戒,将王叔文贬为渝州司马。九月,柳宗元被牵连,贬为邵州刺史。就在前往邵州的路途上,再改贬为永州司马。
永州地处偏僻,安史之乱后,宦官当政,民不聊生,以致人口急速凋零。而柳宗元之职,不过是一介编制外的闲员,加上生活环境恶劣,总总生活的苦闷,让时值壮年的柳宗元,最后只能与山水为伍,创作大量山水游记。
元和四年,柳宗元的创作开始进入巅峰期。这篇文章就是这段时期中,典型藉奇山异水,与自己被贬的抑郁之情,两相结合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