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倾国,伤你一时凋零
作家张小娴说:“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伤害,怎懂得爱人?”可是,假如爱情只是一种恩赐,假如快乐的尽头是悲凉的牺牲,有谁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杨玉环是爱情怪圈里的受害者,是李三郎许她一世幸福,却又是这个男人亲手将她葬送。
传说杨玉环刚进宫时,发现后宫美女如云,她根本无缘见到皇上,所以终日愁眉不展。有一次,为了打发寂寞的时光,她便到御花园内赏花,无意中触到了一片草叶,叶子立刻卷了起来。宫女们都很惊讶,一致认为是杨玉环美若天仙,所以花草都自惭形秽了,见到她不得不低眉折腰。唐玄宗听说后,马上召见了这位 “羞花美人”,见其果然绝色倾城,立刻封为 “贵妃”。从此,后宫佳丽三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虽然这只是一种传说,却证明了杨贵妃的美貌足以倾国倾城。而唐玄宗虽身为一国之君,面对如花美眷,也有着普通男人的七情六欲。他会吃醋,杨贵妃吹了宁王的笛子令他深感嫉妒;他很重情,梅花飘落的时候,还会送一壶珍珠给曾经的宠妃江采苹 (梅妃),以慰她上阳冷宫中的寂寞时光。所以,他也一样有 “出妻献子”的虚荣,希望杨贵妃的美貌可以四海皆知,人人羡慕他有如此的娇妻。于是,他呼来诗仙为自己的女人和爱情写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李白《清平调词三首》
李白的这三首《清平调》自问世起便好评如潮,虽为奉承之作,但句句浓艳,字字香软。诗作忽而写花,忽而写人,由识人而喜花,由爱花而赞人,语意平浅但含义深远。清代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赞其“三章合花与人言之,风流旖旎,绝世丰神”。虽然没有直写贵妃的容貌,却也写尽了杨玉环如花似玉的气韵与风流。
唐玄宗情意绵绵,深深地爱着他的江山和女人。杜牧写诗说,从长安回望华清宫,茂盛的草木,华美的宫殿,看起来一片花团锦簇。山顶的宫门一层层地打开,杨贵妃看到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不禁开心地笑了。百姓们还以为这疾驰的驿马送的是紧要的军情,只有杨贵妃知道送来的是自己爱吃的荔枝。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杜牧《过华清宫绝句》(其一)
唐玄宗为了让杨贵妃吃上新鲜的荔枝,常常令官差快马加鞭、日夜不息地赶路。驿站处,疲惫的人、累死的马,不禁抱憾终生。在唐朝的繁荣下,身为一国之君,他缔造了盛世如莲的美梦,也亲手摧毁了所有的成就。劳民伤财,只为博美人一笑。
红颜祸水,添香也添乱。这是历史的忠告。可惜的是,玄宗也没能逃过 “美人关”。岂不知倾城与倾国? 只怕美人难再得! 于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然而,假如历史不异常变幻莫测,也许杨贵妃的人生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转折。
光彩生门户,被君王宠爱固然是一件幸事,诗仙李白都来为自己写诗,受到的巴结和奉承多如牛毛,完全可以满足身为女人的虚荣。可是,这份宠爱也有许多的附加条件:她要遭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怨妒,遭受百姓的指责,最为凄惨的是,她还要在大灾难来临时,做男人的“遮羞布”。
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唐玄宗率领一干人等暗地逃走。将士们接受了历史的训导,认为 “红颜祸水,奸妃误国”,杨玉环不死,军队便不再前行。与其说唐玄宗为了保全皇室英名,不如说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不愿意让玉环死,笙歌夜舞,有多少共度的美好时光。但他又保不住玉环,贵妃不死,众怒难平。就这样,品尝了花容、凝香、春风,得到了皇上馈赠的无限风光后,杨贵妃又被心爱的三郎送上了西天。梁上垂下白绫,抬头仰望,这个曾经赐予她无数珠宝、荣华的男人,今天却要硬生生地赐死她! 三尺白绫,一段深情,挽了一个死结,却挽留不住她的青春年华!
杨贵妃死了,因为将士们说她媚惑玄宗,令皇上不理朝政,才导致安禄山的叛变、起兵。和西施一样,杨玉环常常被指为 “红颜祸水”,人们借着积累的怨气,对她们祸国殃民的罪行大加鞭挞。但是,如果红颜如水,那么是不是也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呢? 身居后宫,长孙皇后和武则天都积极参政,相较之下,杨玉环却从来没有丝毫的政治野心,她原本只是期待可以得到一个男人全部的爱。
唐明皇所赐给杨贵妃的幸福,也如刀锋上行走的爱情,锐利、锋芒,有夺人的目光,也含着腾腾杀气。这就是李三郎给杨玉环的爱情,或许这就是部分古代女子的爱情归宿。
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能够嫁给盖世英雄固然令人羡慕,但也因这份爱情世所瞩目,所以她们要随时承担放弃爱情或生命的可能。大局当前,牺牲的常常是弱女子,她们用自己的青春和美丽换来了短暂的辉煌,也无情地沦为政局动荡、平息民怨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