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听雨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7-06 22:38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听雨

蒋捷1274年进士及第后,只得意了五年时间。随着1279年厓山海战失败,八岁的小皇帝赵昺被大臣陆秀夫背着跳海而死,南宋也彻底灭亡。深怀亡国之痛的蒋捷从此隐居不仕,人称“竹山先生”。又因词作《一剪梅·舟过吴江》中的名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后人又称他为“樱桃进士”。

山河易色,亡国之人无处容身,蒋捷的身世家国之感极为痛切,但他的词作中没有直接反映时代的巨变,而是在落寞愁苦之中寄寓自己对故国的一片深情。蒋捷的词风很有个性,情调不总是低沉暗淡,时而振起一笔,有一种清丽的色彩。

《一剪梅·舟过吴江》词曰:“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船在吴江上飘摇,我满怀羁旅的春愁,看到岸上酒帘飘摇着招揽客人,就产生了借酒消愁的愿望。船只经过让文人骚客遐想不尽的秋娘渡与泰娘桥时,也没有好心情去欣赏。眼前的风呼呼地吹着,雨又萧萧地下着,实在令人烦恼。哪一天才能回家洗净客袍,结束客游劳顿的生活呢?哪一天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调弄镶有银字的笙,点燃熏炉里心字形的盘香?春光容易流逝,让人追赶不上,樱桃才红熟,芭蕉又绿了,春天刚离去夏天又已到来。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蒋捷听雨

一首离乱颠簸的流亡心歌,春深似海,愁深似海,彷徨四顾,前程茫茫。而“风又飘飘。雨又萧萧”“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等句子,却有意冲淡了伤逝怀归的悲凉气氛。

蒋捷与宋末词人不见有任何来往,词风也是另辟蹊径,融豪放词的清奇流畅和婉约词的含蓄蕴藉。例如,《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年少的时候在歌楼上听雨,红烛盏盏,昏暗的灯光下罗帐轻盈。人到中年,在异国他乡的小船上,看蒙蒙细雨,茫茫江面,水天一线,西风中,一只失群的孤雁阵阵哀鸣。而今人已暮年,两鬓白发苍苍,独自一人在僧庐下,听细雨点点。人生的悲欢离合总是那么无情,就让台阶前的滴滴细雨一直下到天亮吧。时空跳跃,三幅“听雨”的画面依次推出,少年、壮年和晚年三个时期听雨的不同感受,以青春的欢快反衬后来的处境凄凉,一生的悲欢歌哭融会于其中。少年时代纸醉金迷、春风骀荡的逐笑生涯是那么短暂而永恒;壮年时期风急云低的江秋烟雨和失群孤飞的大雁,有一种难言的孤独和悔恨,一种四方漂流、颠沛流离的坎坷与悲凉;白发人独在僧庐之下倾听夜雨,江山易主,萧索凄凉,雨声点点,心如止水,虽未超脱沉静、大彻大悟,但已饱经忧患、欲说还休。从一个人从少到老、由春到冬的情感历程,透见一个时代由兴到衰、由衰到亡的嬗变轨迹。

蒋捷的词作中最具个性、最豪放不羁的是《贺新郎·甚矣君狂矣》:“甚矣君狂矣。想胸中、些儿磊磈,酒浇不去。据我看来何所似,一似韩家五鬼,又一似杨家风子。怪鸟啾啾鸣未了,被天公、提在樊笼里。这一错,铁难铸。濯溪雨涨荆溪水,送君归、斩蛟桥外,水光清处。世上恨无楼百尺,装着许多俊气。做弄得栖栖如此。临别赠言朋友事,有殷勤六字君听取:节饮食,慎言语。”

你太狂傲了,我猜想,你胸中有不平之事,但用酒是浇不掉的。我看你像什么呢?一像韩家的“五鬼”,二像杨家的“疯子”。鸟儿怪声怪调地叫个没完,于是被老天爷抓进樊笼,这个大错耽误了它的终身。濯溪上游下起大雨,溪水流入荆溪,使得水位上涨。我送你回乡,先到当年周处斩蛟的荆溪桥畔,那里波光粼粼水流清澈。我恨世上没有百尺高楼,以容纳众多的能人贤士,使你落得到处漂泊。临别前我真诚地赠朋友你六个字,请你记住:节饮食,慎言语。

南宋末年,以理宗、度宗皇帝为首的统治集团声色犬马,南宋王朝已至崩溃边缘。蒋捷的朋友因为国势衰微而有悲愤过激言论,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赶出临安府,蒋捷设酒为他饯行,以此词表达自己的钦佩与同情。

《贺新郎·甚矣君狂矣》诙谐成趣,却又发人深省。它是一首送别词,意义却远远超过了送别。狂者是一个忧愁国事、刚直耿介的爱国者形象,他的悲剧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南宋覆亡的时代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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