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食,三吐其哺出自唐代韩愈《后二十九日复上宰相书》文中:愈闻周公之为辅相,其急于见贤也,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
【名句翻译】
名句原文:愈闻周公之为辅相,其急于见贤也,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
名句译文:韩愈听说周公作为辅佐周成王的宰相时,他为了赶快接见贤才,吃一次饭就三次吐出正在咀嚼的食物而去接见客人;洗一次头就三次握着满头的湿发跑出去招待来客。
【名句故事】
“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的典故是周公勤奋问政的事迹。周公奉命辅佐周成王时,他不仅夙夜匪懈、勤于政事,更是求才若渴。当他的儿子伯禽要前往封地鲁国就任时,他便告诫说:“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司马迁《史记·鲁周公世家》)
意思是说,周公我虽然是周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父,有一个尊贵的身份,但是只要有人才求见,我曾经洗一次头,三次握着满头的湿发,去接见客人;我曾经吃一顿饭,三次吐出口中正在咀嚼的食物,出去接见客人,因为生怕一疏忽,就失去人才。周公用这个比喻鼓励儿子伯禽能够摒除骄奢之态,好好治理封地。
【名句赏析】
北齐颜之推所撰《颜氏家训》中写道:“昔者,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餐,以接白屋之士,一日所见者七十余人。”原来周公认真到一天可以接见70多位人才,怪不得韩愈会对于请托做官,感到无比挫折。另外还有跟这句名言相类似的说法。《淮南子·泛论》也有记载:“禹之时,以五音听治,……一馈十起,一沐而三捉发,以劳天下之民。”馈是进食之意。原来大禹为了治理天下,繁忙到不仅三过家门而不入,更是吃一顿饭要站起来十次,洗一次头,也得三次握着满头湿发,跑出去为天下人民服务。
“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不仅仅可用来形容求贤若渴,也是用来形容一个人勤于处理事务,甚至忙碌到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会必须放在最后。这二者通常是成就大事业的人物,在奋斗过程中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而这句话即是我们熟悉的成语“吐哺捉发”或“吐哺握发”。台湾有许多著名的大企业,对于企业人才的寻找与养成,从层层的面试到在职教育的提供,莫不深切希望给予人才最大的发挥空间,也鼓励员工能够为公司举荐人才,充分发挥周公“吐哺握发”的精神,不断选用人才,这也是企业迈向成功之途的关键。
【名句原文】
后二十九日复上宰相书
唐代:韩愈
三月十六日,前乡贡进士韩愈,谨再拜言相公阁下。
愈闻周公之为辅相,其急于见贤也,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天下之贤才皆已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皆已除去,四海皆已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皆已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皆已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皆已修理,风俗皆已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皆已得宜,休征嘉瑞、麟凤龟龙之属皆已备至,而周公以圣人之才,凭叔父之亲,其所辅理承化之功又尽章章如是。其所求进见之士,岂复有贤于周公者哉?不惟不贤于周公而已,岂复有贤于时百执事者哉?岂复有所计议、能补于周公之化者哉?然而周公求之如此其急,惟恐耳目有所不闻见,思虑有所未及,以负成王托周公之意,不得于天下之心。如周公之心,设使其时辅理承化之功未尽章章如是,而非圣人之才,而无叔父之亲,则将不暇食与沐矣,岂特吐哺握发为勤而止哉?维其如是,故于今颂成王之德,而称周公之功不衰。
今阁下为辅相亦近耳。天下之贤才岂尽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岂尽除去?四海岂尽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岂尽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岂尽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岂尽修理?风俗岂尽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岂尽得宜?休征嘉瑞、麟凤龟龙之属岂尽备至?其所求进见之士,虽不足以希望盛德,至比于百执事,岂尽出其下哉?其所称说,岂尽无所补哉?今虽不能如周公吐哺握发,亦宜引而进之,察其所以而去就之,不宜默默而已也。
愈之待命,四十馀日矣。书再上,而志不得通。足三及门,而阍人辞焉。惟其昏愚,不知逃遁,故复有周公之说焉。阁下其亦察之。古之士三月不仕则相吊,故出疆必载质。然所以重于自进者,以其于周不可则去之鲁,于鲁不可则去之齐,于齐不可则去之宋,之郑,之秦,之楚也。今天下一君,四海一国,舍乎此则夷狄矣,去父母之邦矣。故士之行道者,不得于朝,则山林而已矣。山林者,士之所独善自养,而不忧天下者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矣。故愈每自进而不知愧焉,书亟上,足数及门,而不知止焉。宁独如此而已,惴惴焉惟,不得出大贤之门下是惧。亦惟少垂察焉。渎冒威尊,惶恐无已。愈再拜。
【创作背景】
根据《旧唐书·韩愈列传》记载,韩愈这个人“发言真率,无所畏避,操行坚正,拙于世务”,他绝对是典型有理想、有抱负的读书人。唐宋时期举人于应试前,预先将自己的作品呈送给当时的显赫政要或有名文士,如蒙这些人的激赏,往往容易一夕成名而应考成功,这就是“温卷”的风气;韩愈虽然不喜欢这一套,但却也不免俗这样做。只是韩愈在25岁第四次应考时,才考中进士;不仅如此,三试礼部的博学鸿词科,也是同样的命运。唐德宗贞元十一年,韩愈时值28岁,他三上宰相书以求仕进。
第一次上宰相书,韩愈很热心地推荐自己,他说:“其业则读书着文,歌颂尧舜之道……其所着皆约六经之旨而成文,抑邪与正,辨时俗之所惑。”他确实以儒家正统自居。第二次上宰相书,韩愈就直接多了;他强调自己“强学力行有年矣”,由于愚昧而不知道前途是有险阻的,还不断努力,以致把自己“蹈于穷饿之水火”当中,情况已经越来越危急,相信宰相也已经听到这样的呼救声了。他甚至暗喻,如果没有受到提拔,是因为时机不对,时机不对则是在上位者造成的。
第三次上宰相书,韩愈已经显得着急,对于无法获得拔擢,深感无奈,因此他期待有人像周公一样,“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至少能够接见他。事实上,韩愈除了递书请托,还亲自登门拜访,只是被拒于门外。他诚惶诚恐,怕被拒绝,还很谦虚地说,山林是士人独善其身的地方,像他这样忧心天下的人,是无法在山林中处之泰然的。只是,韩愈举周公之德,多少暗贬宰相无法广纳贤才,恐怕已经得罪人了。
唐代在考试之所以会有温卷的风气,主要也在于科举考试时并没有把考生的名字糊起来,所以读书人要考上进士,就先得出名或让在上位者认识他。韩愈单凭自己出身官阶不高的家庭中,光是考试就够辛苦了,更何况想要通过宰相举荐、谋得一官半职,根本是希望渺茫。韩愈为了求取功名,必须离家、寄人篱下,以求自己衣食无缺,得以专心读书。对于一个花费将近十年光阴求取功名的人而言,“三上宰相书”的失败,打击很大。后来韩愈在29岁终于到汴州任职,虽然不是京官,他已经有机会为国家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