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出自唐代王湾的《次北固山下》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作品原文】
次北固山下
王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赏析】
被寒气积压了一个冬天的生机犹如脱缰野马一样在这个春天勃然绽放,正在旅途中行走的人们被新生的春意勾起了绵绵愁绪,这多年的漂泊生涯,就这样在迎接着春天的到来又送别春天的脚步中周而复始。
王湾的这首《次北固山下》,最早显见于唐朝芮挺章编选的《国秀集》。对于羁旅在外的诗人来说,这一年冬末春初的吴楚之游有了特别的意义。南方之景虽常被冠以温文尔雅之闲风,可是论及南方的不同地域——巴蜀、潇湘、闽南还有吴楚,又是各具一方特色。
当顺长江东游的小舟漂漂荡荡,在江苏镇江的北固山下停住了脚步,又一年冬去春来,王湾已经在外漂泊了多个年头。旭日东升,面对江南早春之景,置身水路孤舟,感受时光辗转流逝,油然而生的别绪乡思与眼前之景浑然一体。那句千古名句“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不愧得到了当时丞相张说的盛赞,经过张丞相亲自书写悬挂在宰相政事堂上,让一众文人学士作为学习的典范。
此时王湾的小船正停泊在北固山下,诗人乘舟,正朝着展现在眼前的被丛林映绿了的江水前进,驶向“青山”,驶向“青山”之外遥远的“客路”,即将开启的行程正在这葱葱郁郁的青山之外。纵眼漫漫前路,春日水涨,江水浩渺,满满的浪潮亲吻着河堤,船上之人的视野也被打开,河的两岸开阔无垠,已然消融在这绿水中了。
春风正盛,行驶而过的船只顺着和风,在广阔浩瀚的水面上踏浪,饱满的风帆端端正正地高挂着,张扬着无比的自信。在“风正一帆悬”的小景背后,以平野开阔、大江直流的壮阔场面作为映衬,不愧有王夫之所赞的“以小景传大景之神”(《姜斋诗话》)。
潮平而无浪,风顺而不猛,近揽江水碧绿,远望两岸开阔。在这样一个处处透露着春天气息的夜晚孤帆远扬,缓行江上,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残夜。在昼与夜的交接时分,眼望着从海上缓缓升起的红日一点点吞噬夜晚的黑暗;而如今旧年尚未逝去,江上景物已驱走严冬,呈露春意。孕育在严寒之中的希望像嫩芽一般悄然萌发,所有的苦难终将逝去,最后的光明占据一切。
从寻常吴楚景色里,王湾看到了潜藏在景色变幻中具有普遍意义的生活真理,给人以乐观、积极、向上的艺术鼓舞力量。诗人将情感内容完全容纳在特定时空生动可感的自然景象之中,因而诗的情感基调不仅略无哀伤凄婉,反而表现出时序交替、昼夜转接之际对独特的江南景象与蓬勃自然生机的发现的喜悦,不失为一种浑厚高朗的审美境界。
海日东升,春意萌动,小舟依然在平静的江面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朝着青山之外的客路驶去。流浪旅程中的乡思之情何以传达,或许仿效那“雁足传书”的典故,在北归的大雁们经过洛阳的时候,将远行游子的思念与问候带给家乡人吧。淡淡笼罩全篇的乡思之情柔而不烈,冬春交替的喜悦又让人欢欣鼓舞,残夜归雁引发的怀乡情丝里透露着富含深意的生命哲理体悟。
于平凡处见真情,于常理里唤真知。同样之景,在不同的诗人手中又呈现出迥然不同的意境。王湾的这首《次北固山下》便是在寻常的景色里挖掘不一样的体悟,简单的字句组合出别出心裁的意境,诗间洋溢着的美感,正如春日的江水般无边无际——“诗苑奇葩,艳丽千秋”之赞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