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制布裘》赏析-白居易的诗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4-09-05 02:14

新制布裘原文

新制布裘

桂布白似雪,吴绵软于云。

布重绵且厚,为裘有余温。

朝拥坐至暮,夜覆眠达晨。

谁知严冬月,支体暖如春。

中夕忽有念,抚裘起逡巡。

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

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

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新制布裘》赏析-白居易的诗

新制布裘赏析

本诗约作于元和二年(807)到元和十年之间。白居易一生的思想虽然复杂,但儒家的“兼济”之志始终是其思想发展的一条主线。这首《新制布裘》就是他这种济世思想的集中体现。

“桂布白似雪,吴绵软于云。”题目既是《新制布裘》,首句就从布裘写起。“桂布”,指桂林一带出产的棉布,清代的俞樾认为它是由木棉织成。《茶香室丛钞》“桂管布衫”条:“《玉泉子》云:‘夏侯孜为左拾遗,常着桂管布衫朝谒。文宗问:孜衫何太粗涩?具言:桂管产此,布厚可以御寒。他日上问宰相:“朕察拾遗夏侯孜必贞介之士。”宰相曰:“其行,今之颜、冉。”上嗟叹,亦效着桂管布,满朝皆仿之。此布为之骤贵。’按此即今之木棉布也,唐时已盛行。”但此说亦不过聊备一说而已。《粤西丛载》卷十九引《南越志》:“桂州出古终藤,结实如鹅毳,核如珠玽,治出其核,纺如丝绵,染为斑布。”又引陈襄《文昌杂录》:“闽岭以南多木绵,土人竞植之,采其花为布,号吉贝。余后因读《南史·海南诸国传》,言林邑等国出古贝木,其华成对,如鹅毳,抽其绪纺之以作布,与苎不异。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正此种也。盖俗呼为吉耳。”又引《西事珥》:“吉贝有紫、白二种,亦有诸色相间者,夷人多衣之。”则吉贝是否为木棉,此“木棉”到底为何品种,“桂布”是否确由木棉织成,皆存疑问。所能知者,唯其只是一种较为普通的面料而已。“吴绵”,指江南一带产的丝绵。如果说“桂布”是用来做裘面的,“吴绵”则主要用来充里。

“布重绵且厚,为裘有余温。”起首的对句之后承一散句,一来说明布裘的样貌,二来说明保暖效果。“朝拥坐至暮,夜覆眠达晨。”朝拥夜盖,这布裘的用处倒真不少。“谁知严冬月,支体暖如春。”一个“谁知”,略略透出了作者心中的一丝惊喜。

“中夕忽有念,抚裘起逡巡。”还没等上文的惊喜演化成一种真正的喜悦,作者的心情就发生了突然的变化。为什么呢?“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阮籍亦有诗:“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咏怀》)阮籍的中宵无眠多半是因为私人的境遇,而诗人白居易的中宵无寐却是由于他的“公心”。“兼济”一词,先秦时人既已使用。《庄子·列御寇》:“小夫之知,不离苞苴竿牍,敝精神乎蹇浅,而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而孟子则有“兼善”之说。《孟子·尽心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到了白居易的时候,“兼济”“兼善”早已混用多时,而其思想内涵,亦已变成了儒家主导。所谓“仁者爱人”,“兼济”的意思,正是要将这种儒家之爱推广到整个天下。表面上它提倡的是一种道德上的普遍性,但背后引申出来的,必然是一种经济上的均等性。正是由于受到这种儒家观念的影响,白居易才会产生这种“罪己”意识,由于一个人独享了温暖而夜不能寐。以布为裘,说明此时的白居易还远未达到豪富,差不多亦仅是一个稍享温饱的人而已。而稍享温饱即心怀不安,更显出了白居易心灵之高尚。

“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到了诗的末尾,诗人的愿望终于冲口而出。而读者们一读到此句,多半会想到杜甫的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事实上,前人亦常将此二诗对比。宋黄彻《䂬溪诗话》卷九:“老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云……乐天《新制布裘》云……皆伊尹身任一夫不获之辜也。或谓:子美诗意,宁苦身以利人;乐天诗意,推身利以利人。二者较之,少陵为难。然老杜饥寒而悯人饥寒者也,白氏饱暖而悯人饥寒者也。忧劳者易生于善虑,安乐者多失于不思,乐天宜优。或又谓:白氏之官稍达,而少陵尤卑;子美之语在前,而长庆在后,达者宜急,卑者可缓也,前者唱导,后者和之耳。同合而论,则老杜之仁心差贤矣。”其实,争论杜甫、白居易谁更贤,本身就无多大意义。每个人所处的境遇都不相同,每个人所要面对的事情也不相同,我们如何将他们的行为进行比较?另一方面,虽说杜甫唱导在先,但倘无白居易这样后来的和者,他在历史上恐怕亦只能成为一个永远的孤独者。就仁爱而论,我们本不必去为它分个孰高孰下,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它在心中存有。

(刘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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